尘绪动了动，甚至这雪还有些软乎乎的。
有人闷哼了一声，近在咫尺。
尘绪睁眼，这才发现身下垫了个人。
灯笼脱手，打了个转插在不远处，里头微弱的烛光已经熄灭，现在黑漆漆的，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尽管如此，尘绪也知道是尘度刚才垫在他身下。
他赶紧起身，把人扶起来，“师兄，你没事吧？”
“无碍，我还是快些送你回去吧。”尘度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传来，“灯笼摔了，你看不见，就牵着我的手吧。”
尘绪点点头，又想起黑乎乎的，尘度应该看不见，刚想开口，他的手就被稳稳牵住了。
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尘绪任由尘度牵着在黑暗中摸索。
尘度的手很暖，他冰冷的手一钻进他的掌心里，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滚烫。
热气渡过来，给尘绪的手指都给捂热乎了。
熨帖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激起一阵奇异的温度。
尘度对他，未免也太好了些。
刚才也是，一向大公无私的尘度居然说谎，隐瞒了他把牧二小姐捡回去心思不纯的事实，变成了他们两人光明磊落的救人。
他敢肯定，如果尘度据实说，他就算有着侯府大公子的身份，也要吃些苦头，至少不是打扫藏经阁这么轻松的活儿。
现在，他又救了自己。
尘度，他到底怀有什么目的？
尘绪拧眉，“师兄，刚才在大殿，你为什么要说谎？”
前面的身影一顿，尘绪没来得及，半边身子撞到了他。
皂角的香气盈满了鼻腔。
说起来，尘度的确是跟那些臭和尚不一样的，极注重干净，大家一整个冬天都不见得乐意换一次衣裳，他倒是三天两头换。
想到这，尘绪趁着黑暗往他身上凑了凑。
凛冽的寒风将皂角里的清香无限放大。
“我若不那么说，你就要受罚了。”
尘度的声音淡淡响起，比皂角的香气还要淡。
他受罚便受罚，关尘度什么事？
难道是给自己送饭送出感情了？
尘绪眼睛微眯，如果真是这样……
他还没将自己的阴暗面展开，就又脚下一滑，歪到在尘度的怀里。
浓烈的皂角香气袭来，还混合着缭绕的香火味道。
尘度的声音冷静自持，“师弟小心些，天黑路滑，莫要分心。”
尘绪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即淡定撑起自己，心安理得将另一只冻僵的手也抓住了曲墨度的手。
“师兄教训的是。”
两人往前走着，尘绪没再多分心。
他大部分精力都在脚下，手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尘度的温度。
尘度的手太暖了，像是一个暖炉，不但没有因为自己而变冷，反而越来越热，跟另一个太阳似的。
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就是厉害。
尘绪感慨，可惜他没有资质，否则他也去习武了。
心中失落，不远处跳动着微弱火光的屋子让尘绪振奋。
终于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