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崔宏靖什么也不做，当作根本没看见过那张婉贵妃传出的纸条，会让崔启墨觉得这个儿子要么早已知晓当年真相，此刻不必冒险闯入地牢，那崔宏靖就必须立刻马上死。要么这个儿子过于精明识破了他布的局，隐忍着拼了舍去付公公的代价以保全自己，那崔启墨就会认为崔宏靖陈府极深懂得隐忍，而对他更加忌惮，说不定在战场就会让人要了他的命。
倘若崔宏靖闯入地牢营救付公公，那就是公开和皇帝作对找死。崔启墨必定在大理寺里里外外，都布了人，就等着他去送死。
搞不好，还会折了大理寺卿。
总之，无论怎么选，都是送命题。
总之，庄翔是这么认为的。
“不，本王料想，父皇只是试探，至少今晚他不会要本王的命，他还需要本王。可这试探的结果，能决定本王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战场上。眼下要搞清楚的是，付爷爷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被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崔宏靖揉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咱们府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父皇的眼线吗……”
“王爷说得极是，我已经忍了他很久了。王府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还吃里扒外，如今也该为王爷效效力了……”
天色暮沉。
大理寺的围墙远远高出周边建筑，将昏黄的天空框在一个四方天井中。
即便是大白天，地牢外围巡逻的守卫也不间断，那齐整而单调的脚步声，在蒙蒙细雨中，显得萧瑟却又暗藏危机。
大理寺大门前，崔宏靖和大理寺卿，正对峙着。
“大理寺地牢里关押的都是重犯，王爷没有皇上手谕，又非审案官员，恕微臣不敢让王爷入内，探视也不行。”大理寺卿不紧不慢地说，“还请王爷体谅微臣职责在身，不敢有负皇恩。”
“哼，好一个职责所在。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崔宏靖咬着牙，狠狠一甩衣袖，“庄翔，咱们走！”
大理寺卿：“哎，王爷……”
“就这样，就走了？”崔启墨听着侍卫来报，有些诧异。
“是的，靖王是以探视犯人的名义去的大理寺，他说的那个关在大理寺地牢里的人，的确以前与董大学士有过一些交情，但交情并不深。这么多年来，靖王也从未去探望过。”
“他的目的哪里是探视，分明就是想去证实那阉人是不是在牢里。”崔启墨冷哼一声。
他已安排好了一切，如果崔宏靖再坚持一会，大理寺卿便会放他进地牢，然后，的确有个付公公关在地牢里，但周围的监舍里，全是乔装成犯人的暗卫。
他还指望着崔宏靖能与那位付公公能说些什么呢。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皇上。”李公公匆匆而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便退下了。
崔启墨挥挥手，遣走了所有人。
随后他看着跪在地上那个戴着大兜帽的男人，“说！”
“回皇上，靖王出府前，曾和庄翔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我不敢靠得太近，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内容。他们说起了先帝，说先帝爷曾给靖王留下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崔启墨瞳孔紧缩。
“听他二人的口气，不太像是遗诏，倒像是说有一批十分贵重的财物，好像是在说先帝爷的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