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从来没有从事过繁重劳动的手。
手指柔软，皮肤光滑，白到半透明的皮肤下可以看到青紫色的血管，指尖没有任何老茧或是受到过磨损的痕迹。
见到这双手，女子的新主人放了心。
阿萨赛商人朝奴隶贩子笑了几声，看不起他的胆怯，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打开了女人手脚上的铁锁。
接下去的几秒钟，时间仿佛静止了。
女人甜美地弯起唇线，似乎在感谢她新主人赠予的自由，然后以若无其事的神态迅速抽出阿萨赛商人腰间的长刀，回手一刀砍断了奴隶贩子的咽喉。
在阿萨赛商人明白发生了什么前，他的头颅跟着滚落地面。
两具尸体轰然倒地，人群有了反应。
与关翎设想的一样，这些在奴隶面前得意洋洋的围观者没有保护自己的勇气。
他们大叫大喊地四散逃窜，混乱间又是四五个人倒在血泊。
女人转着刀。
砍倒这些人与砍开一颗石榴一样容易。
阿萨赛商人的保镖抽出腰间武器向女人挥去，女人轻巧地避开，从台上跃下，向这些健壮的男人挥下利刃。
她的手臂比壮汉们纤细，但她非常擅长利用体重增加刀的威力，几下砍断了男人们阻挡她的刀剑。
血液染满了她银色的长发，她依旧淡漠地俯视周遭一切，慢慢向广场外走去。
周围的男人没人敢阻拦她。
奴隶贩子的同伴们看到紧邻他们的伊萨与阿西亚佩戴有武器，向他们高声呼喊，请求他们协助抓住女人。
伊萨与阿西亚指了指他们的苏特老板，夸张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听到人群的尖声呼救，远处的治安官与守卫士兵们向这里赶来。
关翎假装不小心踢翻了隔壁摊位的陶壶。
滚圆的陶壶散落一地，追捕者们不是绊倒摔在地上，就是为了绕开这些滚来滚去的小东西分去了心思，拖慢了步伐。
女人朝苏特人的摊子飞了个媚眼，转身向集市的另一侧跑去。
畏惧于她手上沾满鲜血的长刀，没人阻拦她。
不一会儿关翎听到了马嘶与养马人的喊声。
一阵蹄声远去，女人逃向了城门。
广场内血流满地，人头滚动，人群吓得向其他地方逃窜。
伊萨与阿西亚的苏特雇主也想跟其他人一起逃走，不料追来的治安官一掌把他扣下。
他们是距离奴隶交易场最近的摊位，理所当然被请去说明整起事件的过程。
摘下头巾发现又是这三个人后，治安官与负责记录的书记官表情耐人寻味。
“他会不会觉得这些事是我们故意干的？”
书记官记完他们的叙述时，夜幕已经降临。
尽管单纯坐着什么都没干，关翎却觉得比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天更精疲力尽。
提问时治安官不时投来怀疑的眼光，她总担心伊萨是否把她的话正确转述给了治安官。
替苏特商人看管摊位需要调用城市不多的守卫，所以治安官放他早早离开。
集市靠近奴隶市场的那一侧现在层层把守，不用担心流氓无赖在苏特商人摊位前械斗妨碍到他。
伊萨与阿西亚甚至怀疑他是否会如约支付今天的报酬。
“如果我们认识鹘霜的高级贵族，又能在沙漠里唤起沙尘暴，他肯定把我们当成神明供奉。”
伊萨安慰完她，招呼酒馆里的人替她端来了一杯薄荷茶。
在她旁边，阿西亚双手垂在桌下，用额头不停磕桌面。
“阿西亚是因为拿不到报酬在烦恼吗？”
她问完这句，看到阿西亚藏在桌沿旁的笑脸。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