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桑宴也没想到唐书墨那么好欺负，自己没什么力气也能掐得他双眼翻白，心头一跳，赶紧放了手。
唐书墨缩到一旁，捂着脖子直喘气，泪水弄花了脸上的妆容，他扮相本来不太好看这么一哭样子倒显得有些滑稽。
桑宴喉咙一紧，过意不去，捡起掉落的手帕递过去：“……对不起，我下手重了。”
“没事，桑师兄，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贪图清云君的美色，你尽管告诉凌远君让他过来打死我算了。”
“这……这倒也没那么严重，我大师兄他蛮好说话的。”
唐书墨擦了擦眼泪：“真的吗？桑宴师兄，你不知道，我最近逛音阵总是听说某峰弟子组队夜袭流水崖，只为一睹清云君真容，后来次数多了，惊扰清云君，顾家跟星宗主告状，星宗主下令如果再有弟子不守规矩，打断他们的腿。”
“……”掩月仙宗弟子都那么闲的吗？
“桑师兄，我真的对清云君没有非分之想，我不想断腿呜呜呜。”
“……”桑宴清咳一声，“你先起来，我不告诉星宗主，也会跟大师兄解释。”
唐书墨再三要求桑宴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才心满意足爬了起来，第一堂课是仙法历传，桑宴听不懂，平时这个时候他都是和姜璎开小差玩游戏的，这会换了个人当同桌，倒没有那么无聊。
“姜璎她在哪里？”
“姜师妹？我昨天才认识了师妹，忘记加她音阵好友了。”唐书墨挠挠头，“对了桑师兄，你不看私藏版不如先还给我，我答应了姜师妹要送她书的。”
桑宴看了眼手里不堪入目的话本，厉声道：“没收！这样的书不许拿给姜璎！”
“桑师兄，你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自己藏起来自己看啊，我只有这一本！”唐书墨眼巴巴盯着那个话本，“有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才是！”
桑宴准备收书的手顿住：“这样的小黄文谁会喜欢！！！”
“嘿嘿，桑师兄，我懂的我懂的，你这是不好意思，没关系，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桑宴差点没闷出一口老血。
“喂，大师兄你在吗？”
唐书墨甩媚眼的举动一怔，连滚带爬扑到桑宴脚边一把抱住：“等等等等！桑师兄有话好好说别叫人！我不想年纪轻轻又如此英俊潇洒便落下腿疾！”
…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了，唐书墨这家伙副业写话本，上课却格外认真，桑宴好几次走神差点没阻止他举手回答，连姜璎乱成鸡窝的课桌都被重新收拾了一番，整洁干净不少，姜璎空白的书册上写满了笔迹，都是功法心得。
桑宴对此很是不解：“你不是来找灵感的吗？怎么还听课呢？”
唐书墨正色道：“师兄有所不知，没写话本之前我可是门门课程甲等的优秀弟子，学宫表彰石上还刻有我的名字。”
“那怎么改行了？修仙不好吗？”
唐书墨展开折扇，慢慢晃了晃，目露悲切：“说好也不是很好，说坏呢也不差。三年前我日日夜夜修习课业，如此努力，却仍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弟子，某天上课仙君点名叫我回答问题居然叫错我的名字！”
“直到某天为了应付年末考核，我进入藏书阁查阅古籍，挑灯夜战，只为写出一份完美的功法心得，每每写到焦头烂额时，我都会告诫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时我刚鼓励完自己，恰逢窗外流星划过，我曾听闻可借此向飞升的仙君前辈许愿，以达天知，便赶紧许了个心愿，希望有朝一日世人皆知我唐书墨的名字！”
“就在我心中默念完没多久，忽然听见天空一声巨响——”
桑宴下意识接了话：“仙人闪亮登场？”
“不是，那天有两位长老试剑台斗法，引动天象，夜里电闪雷鸣的还下了雨，弟子居距离藏书阁太远，我打算暂时借宿书阁一晚再回去。”
唐书墨从袖中翻出一个小本子，埋头写了起来：“不过桑师兄，你刚才那句话说的真好，容我先记下来以后写到话本里。”
“……”
“然后我找了地方正准备睡一觉，却没想到书架上突然掉下来一本书，大抵是仙人听见了我的祷告，将稀世珍宝送到我面前！”
桑宴神情一紧：“难道是什么修炼秘籍？”
“不，那是一本圣典，不知是哪位前辈将往事历传写成了话本，里面记述了某段难以被世人接纳的师徒爱情。”
“书中十几万字，都是关于清冷仙君怎么一步步被身为妖孽的小徒弟攻陷，最后深情不能自抑。”
“奈何世俗观念守旧，他们隔着种族大义，无法携手，深陷囹圄，两者天各一方，只能借月相望籍慰思念之苦！”
桑宴略略无语：“那这和你的愿望有什么关系……？”
唐书墨收起折扇，脸色严肃，气势也强硬了几分：“桑师兄，我没说完呢，不要插话！”
“……好的你继续。”
“那个话本虽然短，故事情节却十分吸引人，我一口气看到天亮，直道仙品，叫人欲罢不能！”
“然而等我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那位前辈没写完，看不到结局，我是茶不思饭不想，最终做下决定——”
“我忍痛放下修仙大业，闭关潜心将此书编纂重写，为了破除世俗的枷锁，我又把话本投刊春眠馆。”
“那天书编姐姐一眼相中了这个故事，很快联系上我拍定了话本推新计划，我把圣典重新取名为《邪魅妖主俏仙君》，话本刚推出没一月就火遍街头巷尾，不仅话本卖到脱销，春眠馆紧急加印几次，茶馆书肆里面都有根据我的话本改编而成的戏文，我的名字自然随之名扬天下！”
“以前学宫修行的时候我穷得三天吃两顿，现在写了话本，收入颇丰，连买不起的符咒材料也能不眨眼全款买下！”
桑宴扶额：“……所以你就不务正业到了现在？”
“桑师兄，赚钱的事情怎么叫做不务正业呢？我这个资质修到金丹期也到头了，金丹期可以活个几百年，没成仙之前修士也是需要吃饭喝水才能活下去的，辟谷丹的支出不是一笔小数目，吃不起饭，我很可能成为从古至今第一个饿死的修士。”
说着，唐书墨笑嘻嘻凑上来，塞了几本书给桑宴，谄媚道：“桑师兄，你身为仙尊之徒，想必什么也不缺，师弟听姜师妹说你感情上最近有点困扰，我最擅长应对这方面的事情，便想着为师兄解解忧。”
桑宴看着手里的书名，沉默了一会。
《身为凡人，成婚后让仙君对我爱得死去活来》，《婚前被囚禁 ，逃离九十九次：魔君好难哄》，《饲养指南：狂宠白猫小妖尊》，《我倒追鬼族太子的三百六十五种方式》。
六。
“桑师兄，如今仙门盛行自由恋爱，无论你喜欢的是人是妖是魔是鬼，只要你俩是真心相爱的，一定可以冲破世俗枷锁，与对方厮守终生！”
“你所谓的解决感情困扰的方法就是看话本？”
唐书墨点头又摇头：“修仙界数千年传承，历代奇闻趣事诸多，春眠馆出售的话本大多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可以从仙历正史上查到原主。”
桑宴不懂，并且大为震撼。
临近中午，桑宴跟唐书墨掰扯了一会，有点饿了，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去膳堂吃饭，顺便看看能不能碰见姜璎，一出门，远远看见闻星仙君站在那棵梨花白树下。
那清冷绝尘的气度，吓得路过的弟子纷纷低头避开。
桑宴知道仙君是来找他检查课业的，于是连忙走过去，行礼道：“闻星仙君。”
闻星仙君回身，手中依旧玩转那节琉白玉笛，微微颔首：“本君听闻你历练归来，感觉如何？”
桑宴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