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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嚎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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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琪见状大惊,忙在守身旁跪了下来,道:“守,你怎么了?”守只觉体内麻痒忽然化为彻骨剧痛,宛如千万只钢针在皮下、骨头、四肢和五脏六腑乱扎,痛楚厉害至极,当真令他痛不欲生,只在地上滚来滚去,到后来竟是忍不住惨叫起来。

陆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过了一会,才连忙将他搂入怀里,道:“守,没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说着将一丝灵力传入守体内,没想到守眉头一皱,惨叫得更加大声了,双手乱挠,竟在陆琪手上挠了几道伤痕。陆琪忍着痛,一手捂住守的嘴,低声喊道:“守,噤身,别让他们找到我们!”守将脸紧紧埋入陆琪腹中,浑身抖得厉害,冷汗浸湿了他的背,口中呜呜作响,似乎也在极力忍着全身剧痛。

陆琪瞧他这副模样,怜惜之念大起,将他抱得更紧了,心中慌乱至极,疑惑不解:“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便在此时,忽听得西北边有人长声叫道:“反贼在此!”随后东北边也有人应道:“反贼在此!”跟着顶上也有人叫道:“反贼在此!”随后又有几声“反贼在此”响起。一时间,“反贼在此”四字竟似从山中四面八方一齐传来。

随后,崖顶脚步声响,陆琪抬头,但见崖顶有火光迅速移来,又听得林中脚步声响,低头也见林中也有火光闪动。不一会,林中奔出二三十余名保安司打手,手中武器各异,脸上神色均喜。崖顶也有保安司打手探头俯视谷底情况,有人还叫道:“反贼,乖乖束手就擒罢!”

陆琪见守已经不喊不叫,身子却依旧抖动得厉害,便让他平躺在地,随后站起身来,从怀里套出了一个银色剑柄,随后唤动灵力,但觉丝丝凉意从剑柄传来,随后只听见“噌”的一声大响,一把青光剑锋从剑柄倏地伸出,青光霎时照亮周遭,原来却是无锋剑。原来她自从离开驱灵门,就一直将无锋剑带在身上,而她能独自一人帮助驱灵门众人逃脱,无锋剑功不可没。

却说此时保安司众打手见她亮出武器,纷纷愣了一下,有人认出那无锋剑正是杀死好多名同僚的武器,登时有些望而却步,但大部分人心中只有两种念头:“区区一个女子,又是孤身一人,我们大伙一起攻去,定能把她拿下。”“这女人太正点了,上了一次便不枉此生。”

这时天边清风徐徐,山间青翠簌簌,谷中剑拔弩张。又有保安司打手陆陆续续赶到现场。片刻间,谷中所有人都是一动也不动。

忽然间有人大叫一声,随后人群前头有三人抢上前来,挺剑疾往陆琪刺来。陆琪拉开式子,右手捏剑刺出,只听得“嗡”的一声,一人长剑与无锋剑相交,竟是直接被折断。那人大惊,陆琪又是前身探臂,将那人刺倒在地。

这时另两人先后攻到,先一人喝道:“看招!”刷刷刷连出三招,陆琪躲了两招,待得第三招攻来,便提剑一架,嗡的一声,那人长剑也被折断。陆琪刚要乘胜追击,后一人忽然单脚垫地,纵身跃起,长剑抛入空中,双手迅速结了几个手诀,那长剑泛起青光,直刺过来,呜呜作响。陆琪心头一凛,暗忖:“此人竟会用剑玄术!”右手收回无锋剑,左手用力一扬,三颗灵力球迎上,砰砰几响,将那长剑击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起上!”霎时间所有人都宛如汹涌潮水般一拥而上,纷纷呐喊:“活捉反贼!”“反贼嚣张至极,决计容他们不得!”“一起上,那小子动不了了,区区一个女子奈何不了我们!”

陆琪拉开式子,喝道:“看看是谁奈何不了谁!”猛听得一声呼喝,两名大汉一前一后抢到坡上,一使双刀,一使长枪。那使长枪的冲出数丈,提剑猛搠向陆琪胸口,与此同时,那使双刀的却是冲向兀自躺在地上的守。

陆琪见状喝道:“回来!”脚下一掀,飞起一脚踢在那使双刀的背心。那使双刀的叫了一声,摔倒在地,陆琪一脚踩在他背上,手起剑落,将那使双刀的左臂卸了下来。那使双刀的惨叫一声,昏晕过去。那使长枪的大怒,喝道:“妖孽,下手竟如此狠辣!”长枪疾往陆琪背心搠来。

陆琪转身,略一侧身,避过长枪,右手顺手一挥,喀喀两声,那长枪枪头被砍下。那使长枪的大惊失色,陆琪乘隙而入,右脚掀起,左脚飞起,将那使长枪的踢翻在地。

打手们齐声惊呼,但顿时生了同仇敌忾之心,几声叱喝,四人分别从左右攻上。陆琪刚要攻击,哪知那四人忽然侧开,随后两道火符迎面飞来。陆琪吃了一惊,向左移动,那火符砰砰两声砸在崖壁,那四人调转方向,发足追赶。

正在此时,人群中又有六人奔出,要将陆琪拦截。

陆琪被身后四人逼出数丈,见面前又有六人拦路,当下脚步忽停,回身急冲,刷刷两招,将最前头那人刺伤,随后身子后仰,一颗灵力球扔中第二个人脸上。那人狂叫一声,身子直飞出去,陆琪施展身法,无锋剑一刺,将第三个人刺倒,随后无锋剑又是一个虚招,刺向第四个人。那第四个人见三名同伴一瞬眼间就被打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时见陆琪出招,双腿竟是一软,跌坐在地,吓得再也动不了了。

陆琪瞥眼间但见有数人正朝着守冲去,当下不再理会那些追击者,忙发足急冲,喝道:“站住!”左手一扬,扔出四颗灵力球,砰砰两声,将那几人纷纷击倒,随后站到守身前,伸手将他护住,低声道:“你没事么?”守一动不动,并不回答,陆琪急得五内俱焚,刚要再发问,忽听得人群中某人叫道:“大伙一起上!”干他丫的!”众人闻言大声呼喊,直冲上来。

便在此时,忽听得崖顶一声长啸,声音竟似龙吟虎啸,直上天际,震得众人心旌激荡,竟有些站立不稳,有几人甚至直接就摔倒在地。

众打手大惊失色,纷纷循声望去,忽见一人倏地从崖顶上飞落而下,转瞬间便落在陆琪跟前,一手环抱住陆琪的腰,另一手抱住守的腰,纵身跃起,只顷刻之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打手呆呆看着崖顶,好一会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叫大嚷起来:“他们又跑了!”“他奶奶的,赶紧去追!”众打手登时手忙脚乱起来,纷纷往百里谷外跑去,却万料不到百里谷蜿蜒曲折宛如迷宫,一时间竟有好几名打手迷失了方向,不知去处。

与此同时,驻守于崖顶的众打手也乱了阵脚,大呼小叫,四处奔走搜寻,要揪出逃走的反贼,哪知闹了一整夜,除了杀死一个落单的驱灵门弟子,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次晨便有人赶到纵横山外的营地,向呼延镇汇报昨晚百里谷中的情况。呼延镇这次行动几乎动用了保安司所有打手,好不容易才追上众人,此时得知他们那么多人竟然再度失败,不由火冒三丈,将所有打手,任凭在场的或不在场的,统统疾声厉色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又道:“你们这群饭桶,五百个人连二十个人都抓不住!若我不出手,你们一个个的都废了,是也不是?”众人哪敢回答?只是跪地不起。呼延镇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带着叶仙儿离开营地,直奔纵横山脉。

那晚陆琪和守被那神秘人带离百里谷,奔了数十丈,只听得保安司众打手在林中大呼小叫:“去那里找找!”“他们一定还未跑远,定要抓住他们!”树丛中时不时闪过一道火光。

三人躲入一丛灌木,陆琪抬头一看,心中又惊又喜,叫道:“玄武!”

原来救走二人的那人正是玄武。玄武“嗯”了一声,稍稍探出头观察片刻,随后道:“从现在起,莫要出声。”说罢右手夹住陆琪,左手夹住兀自昏迷的守,拔足离去。

他脚步迅捷,上身却稳然不动,奔了一两个时辰,来到一座山上,但见此处山势嶙峋陡峭,峥嵘险峻,玄武脚步却好生稳健,似是在走寻常平地一般。陆琪暗暗称奇:“他轻身功夫好生了得。”

玄武带着二人又走了一阵,上了半山腰凸出的一座石台,随后拐入一个山洞,将二人轻轻放下。

陆琪抬头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原来在这洞中坐了几人,皆是驱灵门的弟子,其中还有两名熟悉的面孔。陆琪见到那两人,心中更喜,叫道:“徐晋,徐晔!”徐氏兄弟本来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听到有人叫他们的名字,抬起头来,见是陆琪,双眼都亮了一些,霍地站起,道:“陆琪!”

陆琪和他们打完招呼,又数了一数洞内人数,发现一共有六人,登时由喜转忧,问道:“只有这些人么?”玄武道:“有些人死了,有些人也许还没找到。”陆琪叹了口气,又道:“玄武,守方才不知出了什么情况。”玄武愣了一下,道:“愿闻其详。”于是陆琪将方才在谷底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玄武听她说完,皱了皱眉头,俯下身子,伸出三根手指,在守两只手腕上轮流诊脉,时间越久,他脸色愈发难看,两只眉头几乎拧在一起。隔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直起身来,道:“生死符。”

陆琪大惊,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生......生死符?”玄武神色严峻,右手一抖,掌中出现一颗白色丹药,随后左手捏着守下颚,将那丹药喂入守口中。陆琪奇道:“那是什么?”玄武道:“是来治疗生死符的药。”又指了指洞中坐着的几个驱灵门弟子,道:“我也给他们服下了,他们现在能使用灵力,但是谁都说不准这生死符什么时候会再发作。”

陆琪道:“吃一次丹药不能彻底根除么?”玄武道:“自然不能。这生死符乃是天下第一暗器,岂能说破就破?我也是研究了十余年,才得以研究出治疗生死符的药。”陆琪“噢”了一声,寻思:“原来那些寻常草药和这些丹药的药力都一个样,只能反复使用才能根除病因,看来这些丹药也不那么玄乎,不能药到病除。”

其实草药与炼药术炼制出的丹药全然不同,毕竟普通药物是给那些寻常人使用的,而丹药则是给有修为的修士使用的;普通药物对有修为的修士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丹药对寻常人来讲则是毫无用处,有时甚至还会伤及身体。换言之,寻常药物只对寻常人有用,而丹药只对修士有用。然而,单表丹药与寻常药物之间的药力比较,丹药自是大获全胜,只不过丹药对于修士的功效,却相当于寻常药物对于寻常人的功效。陆琪在军中生长,军用药物接触得不少,然而丹药却从未接触过,只道丹药和普通药物药力无异,需要反复使用才能根除病因,从而得出“寻常药物和丹药药力旗鼓相当”的结论,却忽略了两种药物的适用人群之间的体质差异。

单说此时玄武又问道:“你们有找到人么?”陆琪道:“找到了五个人,都在守的收纳戒里。”玄武掐指一算,道:“你们一共几人?”陆琪道:“除去我和守,一共二十个人。”玄武道:“六加五,当下找到了十一个人,剩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还没找到。”陆琪看了一眼坐在洞中萎靡不振的各位同门,低声道:“话别说得这般难听。”玄武“嗯”了一声,随后将守的收纳戒摘下,扔给陆琪,道:“他一时半会还不能使用灵力,你且先把那五个人放出来。”陆琪点点头,将收纳戒戴上,又问:“该怎么用?”

玄武道:“唤出灵力,然后你会‘看见’它的空间,你可以任意唤出那空间中的任何东西。”陆琪点了点头,依言将一丝灵力注入于收纳戒中,将秦去疾、林晓诗、梅素心、梅巧楚和林臻五人一一唤了出来,随后再将戒指戴回守的手上。玄武又将自己这三日炼制出来的治疗生死符的丹药分给了五人,一人一颗,随后和陆琪一起为几人治伤。

当晚众人只在洞中休息。此处距离百里谷少说也有十几里路,是以保安司众人也没有寻到这里。到得中夜,玄武待得众人睡着后,便离开山洞,不知去向。

一连过了几日也是这般:驱灵门众人就是在山洞中休息,而玄武这几天一直不知所踪。夜晚时不时还会有哭嚎声和爆炸声从远方传来,但二人没有闲暇去管。

守一连昏迷了几日,这一日迷迷糊糊中忽听得那阵阵哭号之声,终于醒了过来,只觉头下一片柔软,猛惊觉自己的头不知为何正枕在陆琪大腿上,而陆琪兀自沉睡。他轻轻坐起身来,心不知怎的通通直跳,脸色微微发烫,忙摇摇头,不再去想此事。

便在此时,洞外又传来阵阵哭号之声,似乎比方才要大声了一些。他愣了一下,起身走到洞口,但见云雾中一轮朗月悬于空中。正在此时,那哭号之声再次响起,比之前却又要大上不少。他大感奇怪,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片刻,来到一处荒山,只听得那哭号之声再度传来,极是大声,似是近在咫尺。守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脚步。

忽然间一声兽吟宛如闷雷般在空中炸响,似是从不远处另一座山传来的。过了几秒后,忽然又发起一阵狂风来,守不由得后退几步,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冒上来,全身寒毛竖起。那一阵风过处,只听得通通几声闷响,一头怪物蓦地里从山后出现。

明月缓移,月光洒落,但见那怪物足足有三四丈高,通体绿盈盈的,在月光下显得艳丽耀眼;头形如狗,头顶却长有似人的黑发,披将下来,左目一只瞳孔闪着红光,右目却竟有六只瞳孔,同样闪着红光,嘴中獠牙如刀似剑;身形如狗,却瘦骨嶙峋,身体两侧各三条腿,六足却皆似人手,手指末端无爪;长尾似树干般粗大。

便在此时,忽听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声又一次响起。守这才发现,那怪物身上竟有数百张人脸。那些人脸好似溺水之人,拼命浮上来,大张着嘴巴,似在哭诉,又似是在求救,能听到它们的哭声,甚至能听到它们的说话声:“救救我,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有时甚至能看见几只手臂从那怪物身上伸出,似乎在试图抓住某个不存在的东西,以此逃离那怪物的身体,但过不多时,它们便会被另一张人脸挤下去,或是被另一只手拉下去。

守看着这一怪幕,只觉一股凉意透下脊椎,魂惊胆颤,竟是傻楞在原地。他当时在《天地纲目》中看见有关于嚎啕的描写后,还自行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虽感极其恶心不适,却也认为此等怪物不可能出现在这天地间。

然而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此时面前这怪物,正是生于天地怨气的凶兽,嚎啕!

却见嚎啕缓缓走向守,每一个步伐踏下,空气与大地都会为之一抖,走了几步,竟口吐人言道:“人类,你们三番五次来打搅我,是何居心?”原来这嚎啕生于天地间怨气,而怨气又生于人,是以它竟也有灵智,能言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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