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杉掀开帘子,迈入内室时,太医正在给顾知年问着脉。
他这次倒是没有直接疼晕过去。
只是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狭长凤眼分明是睁着的,乌黑的眸却毫无一丝光亮。
顾知年的心思似乎全然不在殿内,听到声响也丝毫没有反应。
直到,姬杉缓缓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眼皮瞬间便被撑开。
“陛下……”他原本清冽干净的声音此时带着丝丝暗哑。
大约是长久跪在炎热下,未进一滴水造成的。
顾知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的那一刻,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但在想起了若羽前不久说的话后,又恹恹地缩了回去。
“陛下,臣侍……”他突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了。
他已然不知道该如何与陛下相处了。
陛下如今对他的厌恶程度该有几分呢?
他没什么概念。
姬杉只是站在床边,睥睨地望着顾知年那张毫无气色的脸。
仿佛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一般的惨白。
太脆弱了。
这副模样也确实会令人心生怜惜。
她刚要开口慰问一下他幼小的心灵。
却同时听见顾知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臣侍,参见陛下。”他垂着脑袋,没有去看姬杉。
这便是他憋了半天想出来的唯一一句话。
再没了下文。
顾知年再怎样,也是知道这种情况下,若是开口求情,定然是要适得其反的。
可他也没有办法像在惹陛下生气之前那样,同她说话了。
至于怎么补救,能让陛下不生气;或者怎么为自己求情,可以免受禁足责罚。
他都一概不知。
然而一直跟在后面的安若却顿时屏住了呼吸。
顾知年这句话,着实有些在赌气耍脾气的嫌疑。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
但这不妨碍别人是这样想的。
姬杉低头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倦了。
她倒是没有误会顾知年的意思。
她知道,这人没有那个胆子的。
就算自己借他八百个胆子,他都未必敢做些赌气的事情。
然而,顾知年偶尔像块小木头,确实有时会感觉有些可爱。
但一直是块木头,只会让人感觉心累。
姬杉从来不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可以呵护一只饱受风雨摧残的娇花,但护着一只石头。
说实话,一点意思也没有。
今日之事,姬杉自认为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做。
然而顾知年却把自己作成了眼下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她懒得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