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眨眼时，顾则发现自己竟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上，仿若一场真实的幻象，除了满地的子弹壳能证明刚才的一切。
他不会恐惧，因为他知道宋卿衣同样不敢杀他。
顾则深吸一口气后，又恢复成那副矜贵的贵公子样，他整理了下衣服，阴沉地扫了眼宋卿衣和塞米安，他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于是便想起身离开。
然而恶魔找到了乐子，怎会轻易放他离开。
果然，顾则起身的动作滑稽地顿在某一帧上，他看向宋卿衣和塞米安的眼神，充满了阴鹜和狠毒。
宋卿衣歪着头打量他，“塞米安，他好像真的不会恐惧，也感受不到痛。”
“天生的恶魔，若是生在恶魔的世界，大概能成为一方的领主。”
难得能找到一个猎物，伴侣还不会阻止他，恶魔的恶欲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没有恐惧又如何？恶魔最会玩弄人心了。
“宝贝。”
“嗯？”
“宝贝刚才希望他做什么来着？”
宋卿衣佯装想了想，一字一句道：“赔个笑脸，然后向我道歉。”
“如你所愿，宝贝。”
少女的话化做操控傀儡的细线，顾则僵硬的膝盖慢慢地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背脊上仿佛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逼迫他卑微又恭敬地弯下腰，扭曲的脸上扯出一个滑稽又恐怖的笑容，顾则紧闭的嘴唇缓缓张开，声音从喉咙里钻出来：
“对……不……起，主……人，我……不……应……该……拿……枪……对……着……您！”
他跪在地上仰着脸，像条狗一样，也像曾经那几十个人一样，但即使这样，他也共情不到那些人身上。
塞米安恶劣地收回了他身上的黑雾。
不受控制的顾则立刻狼狈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血液从掌心里流下，一口牙咬得嘎吱作响，脸上青筋暴起，模样骇人至极，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为自己复仇！这个认知几乎要让他丧失了理智！
他再次尝试离开这座地下宝库，这一次，塞米安没有再阻止他。
宋卿衣挑眉，“你不玩了？”
看着顾则离去的背影，塞米安勾起一抹蔫坏的笑容，“不能吓到宝贝，而且他的表演需要观众。”
电梯门缓缓关上，沙发上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顾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空旷的电梯里又莫名地出现了两个人。
“让安德准备食物吧，别让我爸妈吃他们家吃的食物。”宋卿衣不想对自己爸妈动手脚，只能吃完饭再离开了。
“已经准备好了，宝贝。”
“好的。”
电梯门缓缓拉开。
外面站着一众女佣，几乎要失去理智的顾则径直从电梯里出去，然而刚走两步，他的脚像是被地毯绊住了，没有防备的顾则直直地嗑倒在地上。
“嘭”的一声巨响，把一众女佣吓得够呛。
“少爷，少爷您还好吗？”一个头发花白的管家赶紧把顾则从地上扶起来，只见额头和立挺的鼻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宋卿衣瞥了眼这个管家，脚步嫌恶地挪远了一点，这位看着顾则长大的老管家，可以说，顾则的罪恶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是罪孽的“传承”。
“少爷，少爷流鼻血了，手帕！手帕！”
管家和女佣们手忙脚乱想给顾则擦拭，本就暴躁的顾则控制不住地推开了身旁的女佣。
瘦小的女佣瞬间被飞了出来，等她爬起来时，才看到自己面前还站着老爷夫人和客人们，女佣顾不得疼痛，马上退到一旁。
“顾则，你在做什么！”顾文冲刚想邀请宋家夫妇一起参加家宴，没想到转弯就看到自己儿子摔了个底朝天，还把客人挤到了后面，简直丢尽了面子。
陈夫人赶紧示意儿子离开去收拾一下再回来，顾则恶狠狠地瞪了宋卿衣一眼，拂开管家离去，没想还没走出众人视线，他再一次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顾则简直要气炸了，他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好在这一次安然无恙。
“啧～塞米安你真狠。”宋卿衣啧啧称奇。
“还早着呢，宝贝。”塞米安盘在宋卿衣身上，难得有个合适的猎物。
顾则的底气、自信和骄傲就是他的家世、外貌和智商，这种自以为“天之骄子”的人物应该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屈辱吧，塞米安真不愧是恶魔，落在恶魔手里可不是件可以反抗的事情。
“爸妈。”宋卿衣乖乖巧巧地走在爸妈身边，三个孩子赶紧缩在了宋卿衣后面，一人一手拉住了宋卿衣的衣服，这一次他们说什么也不放了。
宋爸爸点头回应，宋妈妈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这就是宋总的闺女吧，果然是天人之姿，真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顾文冲扯着虚伪的笑容，左手指向另一个方向，“餐厅在那边，我们边吃边聊吧，孩子们估计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