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分明从她的笑意下,读出一丝狠意,和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凉薄。
她平日哪里是羞怯不敢抬头,分明是在掩饰眼底的冷漠!
顾鞍颤颤巍巍地接过顾清清手里的汤药,手却不听使唤,一个不小心,药就尽数洒在了自己身上。
腰间湿烫粘腻,顾鞍下意识地皱眉,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清清见顾鞍将汤药打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意料之中地将空碗递给小丫鬟,吩咐道:“再重新熬一碗。”
见着顾清清那无波无澜的神色,顾鞍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恐惧。
怨不得柳氏从前一直不敢喝顾清清给的药,现在就是他,也总觉得顾清清的态度有鬼。
哪知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主君,府里剩的药材不多了,咱们的银钱又……您得省着些才是。”
被管家一阵数落,顾鞍一怔。
这个家里,何时连管家都站在顾清清这一边,反过来讨伐他了!
提起银钱,管家这才想起之前在门口被丫鬟打断的话,慌忙叫顾清清道:“四小姐,您先前说的能救顾家的法子是什么?现在主君醒着,您早早说了,也能早早救顾家于危难之中。”
顾清清被几人焦灼的目光盯着,不紧不慢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多神奇的法子。”
“只是我今日在知府时,偶然听林家公子说要去岭南一趟。我又想起咱们顾家不是与鲤州的王家布庄交好,想来是有些布匹生意的,而且生意还不小。”
顾鞍越听越心惊,眼前这丫头不过才十三岁,正是懵懂的年纪,况且她从前十几年还是在郊外长大的。可她不仅精通医术,心思也格外活络。
这才看看月余,就将家中的产业猜得一清二楚了。
但接下来的话,才更是让顾鞍惊掉了下巴。
“我曾听人说过,岭南有一特色布匹,就是由她们那特有植物编制而成的曙光锦,这类布匹在当地十分普遍价廉,但是在外面却十分罕见。”
“唯有京中贵人才私藏几匹。若是我此番下岭南,能将这条生意打通,在我顾家的布庄之中引进曙光锦,想必可以获利不少,也能给顾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听了顾清清的设想,顾鞍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她。
管家也是讶异不已,张大了嘴巴惊奇地问道:“这些都是您一个人想的?”
顾清清淡然一笑:“我又没有专门教我的先生,还能是谁告诉我的不成?”
管家讪讪得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日送顾清清去书塾时,还交代过她莫要丢了顾家的脸。
现在想想,真是臊得慌。
“嗬、嗬!”
“您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又有什么顾虑,非要等主君醒了再说呢?”
顾鞍再一次弄出声音,管家心领神会地替她问道。
“这个嘛……”顾清清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脖子上的白玉锁,淡淡地说出了她的条件:
“我要掌家金印。”
掌家金印是一家之主才有的印章,同时也是入朝为官时,写折子,上书时所用于证明身份的印章。
俗话说,只认金印不认人也是这个道理。
这可是关乎顾鞍身家性命的东西。
“嗬、嗬!”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