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从房中出来时,院落已被打扫干净。
他满意的打量起四周,直到看见清澈的池水已变得乌黑时,沉默半晌后便扬起笑意:“洛南洲,你给我死过来呀。”
无人回应。
他冷笑一声,正准备发火,抬眸只见墨子渊与洛南洲双双坐在房顶上,身旁还放着好几个酒坛。
顾池眯起眼睛:“洛南洲!偷喝啥呢!”
洛南洲听到声响便起身探出头去,与顾池对视片刻,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旁之人,拾起一旁的瓦块稳住酒坛,才起身向顾池飞去。
他把顾池拽到一旁:“查出来了吗?”
“甘菊和丹皮的味道太过浓烈,查不出其他什么,只能让他去那侍女房间找找看了。” 顾池将纸张递给他,理性的分析,“不过我还是觉得有问题,那侍女知道整个凤仪宫的侍卫都是独狼的人,那她怎么还会做出如此刻意的行为?”
“是真的心大,还是她以为侍卫已经睡下或者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这中间一定有蹊跷,让他留心一点。”
洛南洲将纸张上的药材在心中大概比对一番,一一排除后,只能缓缓的点头,略带忧愁的看向房顶上的独狼。
顾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怎么了?”
“不知道。”洛南洲摇头:“去谢教主院里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这样了。”
“谢梓寒那厮又在嘴硬了呗……等等那酒不是加了料让谢梓寒睡觉的吗?”顾池扶额:“你还真是……”
洛南洲眨巴眨巴眼凑到他身旁:“我还真是什么?”
“算了……”顾池:“一会儿把他送回宫去,告诉他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别满脑子都是谢梓寒那张脸,这孩子真是的。”
“好。”
……
墨子渊昏昏沉沉醒来,房间内没有一丝光亮,不知现在是何时。
脑中闪过那淡漠的神色。
心口传来阵阵刺痛,他单手扶上胸口,那个烙印明明如此清晰,他却好像触摸不及。
他举起手搭在头上,只觉得身体一阵酸疼,运功推开窗户,朦胧的月色照进来,他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陈设,鼻尖不禁有些发酸。
“我都不装傻了,你还装傻,这是在怨我吗。”
他翻过身报紧被褥将头埋在里面,喃喃自语着
“你是混蛋……”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空洞的声音在屋内徐徐回荡,凉风划过窗外的雪柳,伴着沙沙的声响。
一抹人影从窗前掠过,脚步声向他逼近。
墨子渊惊觉,手握短刃向门口射去。
那个人偏过头,躲开他的攻击。
“殿下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伴着些许喘息,他借着月色看着那朦胧的身影,那脖颈处的划痕好像更深了些。
墨子渊略微有些失神,半晌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刃。
“大晚上的,你干嘛?”
陈烁华单膝跪在他床前:“属下这两日回来的都晚些,刚听他们说您被南洲公子送回来的时候有些醉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将头低下双手奉上:“属下这里有一些醒酒的丹药,服下后头便不会那么昏沉了。”
墨子渊视线淡淡扫过那个瓷瓶:“你有心了,放下吧。”
陈烁华微愣:“您,是担心有毒吗?属下可以……”
“你今日怎这般胆怯?我不是担心有毒,只是刚吹了些凉风,现在已经好受了很多。”墨子渊声音中夹带着些许笑意:“一直低着头,是没有用药脖子上的伤痕越发严重了,怕我责罚吗?”
陈烁华下意识扶上那道伤痕:“属下……忘了。”
墨子渊伸手一指:“在那个柜子第二层,拿来涂上吧,最近这般炎热若是越发严重就不好了。”
“是。”陈烁华将手中瓷瓶放在桌上,便起身走向柜子,打开抽屉,里面竟是各种伤药和解药。
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随意擦拭两下,转过头时,只见
墨子渊已经窗户打开,他依靠在床头,朦胧的月色照着他的脸上,显得他嘴唇有些苍白。
那个少年的瞳孔好似有些水珠在波动,神色迷茫的看向窗外,清风吹起少许的嫩花飘进窗户,不偏不倚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轻风带起波纹,竟让这个执掌权势的人有了破碎感。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墨子渊缓缓的转过头:“累了一天了,还不去歇息吗?”
陈烁华这才回过身,双手抱拳行礼:“属下这就去。”
他拉开房门,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多嘴:“夜里风大,别着凉了,您也早些歇息。”
墨子渊并未回头,只轻声:“嗯。”
待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才缓缓起身,拿起桌上的瓷瓶,看着那花纹莫名的有些熟悉感。
余光瞥见远处柜上有一坨白白的小东西,他走过去,伸出手戳了戳。
那只小信鸽瞬间拿起警惕,一口咬在他手指上,疼的墨子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吃好喝喂着你,跑这偷懒还咬我。”
许是认出了他,信鸽钻到最里层,叼出一叠信封,放到他手中。
他打开后上面写着老师排除的所有药材,并建议他仔细去秋莲房间找找。
他心中了然,本就对那些东西没报什么幻想,只是想找一个稍微正经点的理由去见他,早知道还不如忍忍。
往下看去,是南洲的字迹,不过这种话应当是老师说的。
不要沉迷于那张脸吗?
墨子渊叹气,他沉迷的又何止那张脸呢。
看完里面所写之物,正准备用火将它烧掉,却发现信封中还有一小截残片,看这纸页,好似在哪里见过。
上面只有聊聊数字
“化容者,想欺人,必先舍己,方能成已。”
墨子渊将纸张揉在手中,闭上眼,仔细回味了好一番,忽想到了什么。
猛的睁开眼,看着桌上的药瓶,眼眶逐渐有些泛红了。
夜晚的寒风中,终为烈日所折服。
墨子渊如往常一样,去给母后请安,离开始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比昨日更盛。
刚回到宫中,陈烁华便赶忙迎了上来。
“殿下。”
墨子渊打量着他,片刻后说道:“伤好了?”
陈烁华:“是,多谢殿下关心。”
墨子渊:“青天白日来找我,是查到了什么东西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