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极端的脸面,更加坚定了墨子渊的猜想,但是也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
意识被入侵的不够全面,这就证明还有回旋之地。
可父亲仅存的意识,好似比他想象的更加薄弱。
他带上手套将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部扔下。
单手拖住脑后,横躺在木板上,不知道主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还在疼吗。
我不在夜阁,他会不会又出去乱跑……
还有我这次又没有跟他提前报备,便自作主张被动了,他会不会生我气……
咚咚咚——
“殿下,奴才来给您送膳食了。”
墨子渊回过神
“本王没胃口。”
“可是……”
“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
“是。”
墨子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有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才能长久留在他身旁。
他睁开眼,眼中的一丝眷恋消失的一干二净,理清当前的局势,静静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旁人不了解墨子渊的处境,只透过表面知道皇上将太子强行扣留在了宫中。
国师受伤,太子提前回城本就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这事更是如决堤的洪水般蔓延整个宫内。
尽管皇帝下令不许讨论此事,但也始终压抑不住谣言的蔓延。
不出半日,宫中几乎人尽皆知。
清漪殿,李絮荷挺着大肚子面色惨白趴在床边呕吐,这几日本就胃口不好,没有怎么进食,如今吐出来的全是酸水,整个口中也弥漫着一股怪味。
这是今日的第三次了,强烈的不适让她眼尾泛红,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李絮荷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捂住口鼻,挥手赶紧让她们把盆子端出去。
虽说初孕的反应会很大,但如今这模样……她都生怕自己挺不到那个时候。
李絮荷手中的护甲已然摘除,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她见过怀孕之人。
说来也是有些奇怪,旁人怀孕八个月,孕相都不如她这不到六个月的模样大。
她也有过怀疑,可国师说这像是男胎。
李絮荷长舒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腹中的不适。
“孩子啊,只要你是个皇子,为娘再辛苦也值了。”
“娘娘——娘娘——”
门外传来宫女急促的脚步声。
李絮荷瞳孔微睁,赶忙将手伸向一旁的侍女:“翠莲快,快将本宫扶起来。”
当宫女跪在她眼前时,她眼中不自觉多了些许期盼。
“这么慌张,是皇上要来看本宫了吗!”
“回娘娘不,不是皇上,是是关于太子。”
翠莲立马上前:“你好大的胆子,明知娘娘孕期难受,没有事关皇上你却还如此慌张扰娘娘静养,居心何在?”
“无妨。”李絮荷闭眼忍过又一丝不适:“你且说说太子怎么了。”
宫女不敢怠慢:“太子被皇上强留在宫内了。”
李絮荷微皱起眉头,静静听着她诉说。
待宫女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自己胸前更加烦闷,一掌拍到床边,李絮荷却浑身一颤。
“擅自回城,打伤国师,被逮捕归来还试图逃走,此等重罪,皇上竟将他留在宫内?!”她一动,心脏便像被拉扯般疼痛,无奈闭上眼调整的呼吸:“简直岂有此理!”
翠莲半跪在床边,伸手替她顺气:“娘娘您别动气,身子要紧啊。”
“不行,这事不能大意。”李絮荷推开她,盯着那个宫女问道:“皇上只是将太子关起来,有没有说要关到什么时候,还有什么时候责罚?”
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奴婢奴婢不知,今日宣政殿内就只有皇上和太子二人,连苏公公都站在门外,实在是无从打听。”
“连苏公公都不在。”李絮荷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拳头握紧,呼吸越发急促:“皇上分明就是想袒护他!”
翠莲见她头上又开始渗出汗珠,便赶忙将那宫女打发走,自己蹲在她身旁。
“苏公公只是服侍皇上,谈正事时皇上不将他留在身边也是情理之中。”替李絮荷擦拭着汗珠,轻顺着胸口的闷气:“况且如今太子身上的罪责都是猜疑,没有证据,皇上自然也不好定罪。此事已经传的甚广,待御林军将证据找好,皇上定会处理好的。”
“胡说!皇上这个样子分明呕——”
翠莲赶忙将盆端到她面前:“娘娘!”
李絮荷半身都在颤抖,眼泪控制不住从眼角涌出,她不住的干呕,却依旧倔强:“分明是又想包庇他呕——皇皇上每次都包庇他,凭什么咳咳!”
“您先别说话了,现在主要是要将身子调理好。”翠莲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她的身体愈发滚,不禁担心道:“如今国师受伤无法为您诊脉,就让奴婢先去太医院请个太医为您看看吧。”
李絮荷接过她手中的手帕:“太医院不是太子就是皇后的人,本宫不放心。”
翠莲无奈却也无法做主,只能低声劝道:“要不奴婢去将王太医找来吧,王太医虽只服侍皇上,但您如今怀有身孕,应当是可以通融的。”
“皇上……”李絮荷闭眼苦笑:“自本宫怀孕以来,皇上来本宫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王太医作为皇上的御用太医怎么不知本宫的处境,他不自行前来请安,本宫也不上赶着自讨没趣了。”
翠莲盯着她越发惨白的面容,不禁担心:“可您这样下去也……”
李絮荷下意识躲避她的视线:“本宫还撑的住。”
翠莲是李絮荷带在身旁长大的,她信任她,却也无法对她坦白。
她如今除了容彦的汤药,什么也喝不进去。
她明白,这是容彦怕她有二心而下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