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竹停药了。
刚开始停药的时候他很兴奋。
总是在睡前拉着沈念的手畅想未来，
他的未来里每一项都有沈念。
比如想和沈念去哪里旅游，想给沈念弹哪首曲子。
还想和沈念结婚，他会做好财产公证。
还想和沈念有一个孩子，可是他舍不得他的沈小姐生孩子，一定很疼。
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就好了。
沈念就听着他开始的各种碎碎念，各种期许，各种幻想，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睡着。
帮他盖好被子以后亲亲他的额头，结束有些累但是很完美的一天。
可是突然有一天，白鹤竹念叨了很久也没睡着。
黑暗中，他突然沉默。
半晌，沈念才听到他带着颤音的声音。
“沈小姐，我好像又失眠了。”
他有些害怕。
久违的感觉让他难捱。
沈念坐起身，像第一次哄他睡觉一样打开床头灯。
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没事的，我哄你睡。”
她知道她家小白喜欢听她读书，于是选了本诗集。
在沈念温柔的嗓音下，他逐渐有了困意。
可是意识总是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游离。
在他想狂躁的抓自己头发的时候，沈念的手搭上了他的腰。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
好像是哄小孩子的方法。
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才睡着，只记得在记忆的最后，沈小姐的嗓子好像有一些哑了。
他以为那是结束，没想到却是开始。
为了感谢沈念哄他睡觉，他晚上做的都是沈念爱吃的菜。
本来是很普通的一顿饭，可是在白鹤竹刚要夹菜的时候，却被沈念拦住了。
“这桌都是我爱吃的，肯定是特意做给我的吧，你就别跟我抢了呗。”
白鹤竹笑道：“沈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护食了，你要是爱吃我明天还做这些不就得了。怎么还不让我吃呢。”
他没当回事，继续去夹菜。
谁知道沈念把菜都摆到了她那头。
白鹤竹这回坐不住了。
“沈小姐不让我吃我自己做的饭让我吃什么呀。”
“我给你点外卖。”沈念答到。
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给白鹤竹点平常他爱吃的。
白鹤竹直觉觉得不对，于是尝了一口离他最近的一道菜。
是咸的。
可这道菜是糖拌西红柿。
他皱着眉又尝了一口别的菜。
都是咸的。
咸的发苦。
他放下筷子，苦笑道：“怎么，沈小姐给我点外卖，是打算自己吃这些菜吗？”
说罢，起身把他辛苦做的菜都倒进垃圾桶里，转身去阳台，窝进懒人沙发。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头也没抬。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现在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呢。
他只有这点作用。
给沈小姐做饭，打扫家务。
像保姆一样。
只是这“保姆”晚上还得沈念哄着才能睡着。
他听到了沈念的脚步声。
别过来。
别靠近他。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他不想说话。
沈念果然没有过去，而是进了书房。
为什么不过来呢。
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过来抱住他呢。
为什么要留他自己一个人呢。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好，盐和糖都能认错。
因为他他妈就是个废物。
他都厌恶他自己。
没有人会爱他。
他的妈妈都不爱他。
沈小姐也不会爱他了。
不会像以前一样抱着他哄他。
不会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不会带他去买烤红薯。
不会和他一起堆雪人。
那他不如死了。
不如死了。
反正也没有人会爱他了，还不如死了。
死了就解脱了。
死了就可以结束这糟糕的人生了。
他不用再遭受家暴、网暴。
不用再满足别人的期待活着了。
真好，死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