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策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就像南乔自己说的，她要的，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南乔，你松开我！”他偏头将脑袋对向床铺里侧，躲过南乔的靠近，手臂也不安分的挣扎着，“我不想知道。”
“南乔，我不要，你松开我！”
商策压抑着嗓音低吼着。
他心里很清楚，他现在这副模样根本不敢让别人看见，所以哪怕是制止，他也不敢大声吼叫。
本来就没有什么威慑力，这样就更不会被放在眼里了。
南乔根本就不理会商策这几句无关痛痒的拒绝，不论他知道与否，结果总归是不会改变的。
她重新坐直了身体。
“嗤拉——”又是一点微小的布帛撕裂声飘到空气中。
商策整个人一僵手上正常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下几分。
凉风袭来，带着潮湿的冷意摩挲过皮肤，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
南乔也不在乎他会做何反应，修长的五指灵活翻转，手心里的刀就换了方向。
尖利的触感被稍微柔和一点的钝圆柱体所替代，隐约能感受到其上雕琢的那些复杂华美的纹路。
雨滴还在滴滴往下落着，紫色的闪电飘过天空，明亮的光晕转瞬漫进室内，照亮了一片冷白的皮肤。
商策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甚至牙齿落下的边缘都被压的泛起一圈白，也坚决不肯从嘴巴里泄出一丁点声音。
额角的汗细细密密的，一点一点往发丝里蔓延。
“将军走的那么着急，我才刚走出房间，将军就连夜跑了，药也扔在了原处，想来应该是不怕疼的。”
南乔一手握着刀刃，另一手抬起来，去摸他面上覆盖的那一层黑色的柔软布条。
给他系上的时候尚且是干爽的，但现在，那上面却平白多出了几团湿答答的水渍，黑亮亮的一圈，哪怕是在深色的布条上都格外的显眼。
“现在又是为何哭成了这般模样呢？”南乔一把掐住他要偏开的下颌，两指用力捏紧，逼着他将正脸对向自己，低声逼问道。
商策完全说不出话，或者说完全不敢张嘴，浅色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成了深色，紧绷成一条直线。
倔强的不肯给出哪怕任何一丝反应，仿佛是要以此来反抗南乔对他的“暴行”。
南乔轻轻笑了一声，弯腰俯首，用牙齿轻轻磨了下他柔软的耳垂，温柔开口：
“将军不会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感受不到了吧。”
“将军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的眼睛蒙起来吗？”
“因为当将军的眼睛看不见后，将军的其他感官似乎都会变得很敏锐呢。”
“哪怕我只是轻轻碰一下…”南乔又笑了一声，感受着商策战栗的肌肉，“将军的反应都会非常迷人呢…”
她凑的更近了，红唇轻启：“将军知道吗，你的…”
“无耻！你闭嘴！”商策本来还能强忍着的脸色一下子就崩了，整个表情都龟裂开。
“这可是事实呢，将军这么激动做什么？”南乔歪歪脑袋，似乎很是疑惑，“只准做，不准说吗？”
“而且除了这些，我还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将军不妨也听听看啊…”
南乔的话语一句一句钻进耳朵，商策混沌的大脑根本积攒不出几句反驳的话，最激烈的反应，也不过是都用无法维持在一条直线上的声音来来回回地吼几句“闭嘴”罢了。
风声未息，雨声未止，电闪雷鸣也依旧在窗外不曾停歇。
不知道过去多久，雨似乎小了一些，但耳边的声音依旧很遥远，商策努力地张大嘴巴喘着气，脑子里却依旧传来仿佛缺氧一般的阵阵眩晕感。
“南乔…不要…”他无意识的呢喃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什么？”南乔松开绑着商策的绳子，用了几分力道，给他按摩着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已经麻木了的手臂和大腿。
湿答答的布条被丢在一旁，上面那一块已经被眼泪浸了个透。
“不要…”商策还是只有这一句，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颈上，一眼看过去，哪里都是红的。
南乔眯了眯眼睛，没再说话，继续给他揉着，有些僵直，不怎么能动弹的手臂，静静的等他自己恢复清醒。
“啪！”
突然，一只手打在了南乔的手上，软趴趴地，甚至还在颤抖着，就跟一只还不会走路幼崽的软绵绵爪子一样，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你混蛋！”
她怎么可以…
商策咬牙切齿的瞪着南乔，眼尾通红，眼泪溢出眼眶，汩汩流着，一直淌到鬓边，又没入早就被汗打的湿润的发里，消失不见。
南乔丝毫不把这“一巴掌”放在眼里，听到商策的痛骂，反倒是嗤笑了一声，嘲讽一般反问道：
“我混蛋？”
“将军要不要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南乔轻轻用手背给他擦了擦眼泪。
商策想躲，只是凭借他现在这具头晕目眩肌无力的身体，速度哪里能比得上南乔。
还不等他扭头，她的手就已经搭了上来，所最终也只能任由南乔帮他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才刚刚亲热完就连夜逃走，这也是我混蛋吗？”
商策听着南乔的质问，呼吸微顿，但已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刹那后他就又咬紧了牙关。
他们又不是夫妻，这样有什么不对的。
不走，难不成还需要什么事后温存不成？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商策张开嘴巴回怼道，声音嘶哑的厉害，“你都玩过了，难道我还不能走吗？难道要待在那里等待着你的下一次玩弄吗！”
“呵…”南乔笑了一声，倒也不打算去反驳他这些话，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承认了，“不然呢，将军觉得难道只会有一次吗？”
好歹是一个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将军，他要是真的这么想，未免也太天真了点。
“将军不会觉得你这毒解的很容易吧？”南乔不待商策回应，就继续接着道，“我们来细数一下，先不用说针灸，单单是我给你配的药，几乎一半以上都是百年生的，有的甚至整个世间也不超过十株，万金难求。”
“将军觉得，这些，是靠一次就可以抵消的吗？”
啊？
商策听南乔这么说，一时间倒是愣住了，原本似乎有些愤恨的表情也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南乔给自己用的药材原来这么珍贵吗？不会是框他吧？
南乔以前从未说过这些，她抬手落针的动作都很从容，药也是一天不落，商策有想过这些药可能会比较珍贵，却没想到会贵重到这样的程度。
可是为什么呢？
但是顺着这个往下一想，商策就又搞不明白了，心里的感觉也有些怪异，思维不自觉发散出去。
如果只是为了夺得他的身体的话，哪怕他瞎了，其实也不耽误吧。
就算是她觉得时间太短，玩不够，那仅仅让自己不死，对她来说应该很容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眼睛治好呢？
一个跑不了的瞎子，显然应该更方便玩弄才对。
而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