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钟友仁小心安慰着大家，之前不想家里人说，也是怕大家担心，“我和友谊讲过了，他说过段时间，会帮我想办法把岗位调回去的。”
杜春娥却没有这么乐观，“之前你被关进派出所，我跑了他家多少趟，怎么就这么巧，出差了，亲哥哥出这么大的事儿，出差了，电话也不能联系。我只是不想挑明了，他说不定是躲着怕惹麻烦。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会帮你调岗。”
杜春娥越想越担心，忍不住抹眼泪。小慧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她理解母亲的想法，父亲本来腰就不好，现在上班还要从事重体力活。
“友谊为人我也知道，我这两天也去市场上闲逛，现在木工少，家具做的也粗糙，要是换不了岗，我索性不干了，还是去做木工，凭我的手艺肯定不能饿着一家人的。”
看着钟友仁自己有打算，钟鱼没有说话，这件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突然的换岗，可能是马自强搞的鬼。
而且舅舅现在离开纺织厂，说不定也是好事。现在改革开放已见成效，等过几年国企也要走向市场，不再吃大锅饭了，实行厂长负责制，到时候这几家棉纺厂，肯定要改革重组。那时候大量工人下岗，而很多高利润，好前景的行业，早已经竞争激烈。
杜春娥听到这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对，友仁，我们不干了，你这工作以后留给钟骏，我也得提心吊胆的。”
钟友仁没开口，就是觉得对不起杜春娥，嫁给他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大好年华都在农场里喂鸡鸭。
钟友仁顿了顿才看向钟鱼，
“小鱼，你最有见识，你说说看，舅舅这个打算怎么样。”钟友仁虽然对妻子说的言辞肯定，但自己内心还是有些不自信的。
钟鱼思考了一会儿，“舅你要是看好家具行业，我支持你，我上次去羊城，那里现在已经有商品房小区了，京市以后也会有，而且越来越多。买了房肯定要装修，要添置家具，所以进去家具行业以后是大势所趋。
要是觉得辞职太冒险，你先请半个月假，要是不好干，再回去上班。”
“行，就这么办。老房子虽破旧，但宽敞，这几天我们就修整一下，木材也是都是现成的，本钱也不用担心，我们家现在还有些积蓄，而且我还可以把岗位卖出去，大几百块钱肯定没问题。”
钟鱼本来是想让舅舅学着养鸡的，正川永康就是饲料厂，每次到滨城船也装不满，随便带些饲料回滨城。滨城到京市火车也就四五个小时。成本不高，以现在鸡蛋和鸡肉现在市场上的价格，怎么都有赚的。唯一不好就是在京市做养殖业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养殖业也就是这几年利润高，长远来看，家具厂更有发展前景。
过段时间，等王广徳他们回到羊城，托他们帮忙带些家具杂志过来，让钟友仁跟着学学，现在流行追求时尚，这种家具应该更好卖。
钟鱼第二天起床，只见到厨房里，留下早饭。钟小慧照例在看英语，钟鱼吃了早饭，登上自行车就出了门，她准备去钟骏的学校问一下插班的情况。
她发现历史悠久的京市和现代化气息浓厚的羊城很不一样，好像有更严格的等级划分，羊城手里有钱基本上很多事，都能敲定。但京市更需要人脉，光有钱也没人理你，而上学是她能跨越这个阶层，接触更多人脉的方式。
京市好高中不少，新华排名中下，学校不大，77年恢复高考，到现在也才五六年，第一届大学生也才刚刚走向教育讲堂，动乱的十年间，学生不学习，老师不教书，国家整体教育资源都在倒退，就是在京市，除了华清附中，实验中学算好学校。其他学校教育也多是老师心有余而力不足。
新华中学面积不大，从正门口看一眼，就能看清学校全貌，一个篮球场和一栋有些破旧灰败的三层教学楼。
门卫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可能长期待在学校的原因，看上去很是和气。听说钟鱼来问插班的事情，很细致给她说，让找李主任。
钟鱼从空荡荡的操场走过，沿着楼梯，伴随着朗朗读书声，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