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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起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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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卿退至一男人身侧,见他稳稳接住飞回的折扇,而在他合扇瞬间,尖刃又收回扇骨中。

“姑娘,没事吧?”来者一身白衣,绣着淡淡青花纹,衣襟与袖口镶着金边,手中摇着把白面折扇,风掀起额前两缕长发,俨然是个大家公子。

可机关扇与好身手,却一点都不像是大家公子该有的。

“嗯。”昭卿前嘴刚应完,道旁的树梢上登时娑娑作响,又是七八位杀手从天而降,“(扬声)嗯,现在有事了。”她右脚向后微撤半步正准备发力,身边那白衣公子已经携着白玉流风迸发出去。

他甩手开扇,利刃于扇缘一伸一缩,他脚底如履寒冰,擒臂、顶肘、截击、抹喉,攻势徐徐优雅却又利到实处。不出十息时间,所有杀手竟然已经都闷声倒地命丧黄泉。

昭卿见他应付自如,便端着胳膊晃了晃指尖的匕首又随手一扔,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二四六……少一个。”刚刚那位配陌刀的侍卫不见了。

“什么少一个?”白衣公子抖擞着扇面,顺嘴一问,却见她突然振甩袖袍,一把短细剑自其袖中刺出,随后脚尖一瞬而发,眼睛开合的功夫已至自己身前。

剑锋一点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而他的瞳孔却已经骤缩至剑锋般大小。他迅速展扇扬切,瞬间将刺来短剑斩断。

而后他错身一闪,避开断剑迸裂的残片,背后传来鲜血汩涌之声,扭头才发现是自己背后还有个漏网之鱼,胸膛已被断掉的剑锋狠狠扎进,瘫倒在地。

他一脸不可名状的神情,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跟那边站着的,嘴唇张了张,半天才道:“姑娘你,袖中藏剑?”

南昭卿眉眼含着兴趣地看着手里被斩断的细剑,开玩笑道:“还能藏些别的。”说罢向着那地上已经瘫倒的陌刀侍卫走去。

陌刀侍卫捂着胸口,五官疼到挤兑在一起,一口气差点没憋上来,缓了半晌才顺下去。他勉强睁着眼,看着那一双黑纹锦鞋衬着如玉足面,轻移莲步缓缓而来的女人。

他抬了抬脖子,女人凝脂肩在月下似玉清皎,发丝撩拨下的背光容颜看得不甚真切,仅有一双眸子彻亮,可他此刻却再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垂涎这绝色:“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死个明白?”她蹲下身子,用手里的断剑挑起他下巴,嘴角浅浅一扬,挂了丝轻佻的戏谑,语气轻缓犹如耳语,“求我?求我我告诉你。”

男人喉头滚了滚:“呸!你最好想清楚,我背后的势力你可得罪不起!”

“(笑)是么?不如我杀了你试试?”

男人见她要来真的,慌道:“别,别试!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不感兴趣。我想知道,楼上那位死者,还有你的身份。”

“……(咬牙)无可奉告!”

“(轻叹)嘴真硬……”她站起身,四指轻拢剑柄,眼里毫无悲悯的绝情一闪而过,“我不喜欢。”说罢断剑一抹,男人已经没了生气。

一旁那白衣公子几乎是瞪着眼张着嘴看完的,这么多年,这样的姑娘他可是第一次见。

他半晌才回过神,把自己下巴托了上去,而后轻咳一声开口道:“最近‘晦祟’的杀手一直活动于泊州,姑娘一个人要多小心。”

南昭卿漫不经心随口道了谢,背着手转头就走了。

“姑娘。”他展开折扇徐徐上前两步,客气道:“在下京枕桥。姑娘的短剑被京某削断,还望姑娘留个名姓与住址,来日京某好还赠。”

南昭卿负手身后不进不退,淡淡盯着对方,发现他耳朵上还别了支蔷薇,唇角一勾道:“剑,不必了。蔷薇,不太适合你……”说完继续迈开腿离开了。

“哎——”京枕桥望着她那携风而去摇曳生姿的背影,第一次真正发现,原来真的有人连走路都能令人心驰神往。

他鼻息轻轻叹了丝气,取下蔷薇一瞧,拂手一拍,甩扇一扫,蔷薇瞬间碎成了片片花瓣随风散了。

这么些年,他可头一次在女人身上吃瘪。他京家可是泊州最富的大户,真正知情的心里都清楚,说是泊州最富只是自谦,京家的实力说是萧宋第二富,那翻遍全国,就是把裤衩子都卖了也没人敢称第一。

而京枕桥又是京家老爷的大儿,生来就被老天从脑袋到脚底板都刻上了“风流浪荡”。

他背着手在泊州逛一圈也没人不认得,凡是有些头脸的人物都得拱手道声“枕桥公子”,敢在泊州驳他面子的,一只手掰不下去两根手指头,偏偏今夜撞见一个。

他刚准备转头回身,才发现古道远处,有一辆马车与六七位黑袍人,正向着紫庐山的方向缓缓行去。

“枕桥……”客栈三楼一间屋内传来个姑娘的声音,还伴着悠扬的琴声,“天色不早了,快回来吧……”

“这就来……”京枕桥合了折扇,发觉一滴水落在他手上,“嗯?下雨了?”

……

初夏山林间的闷热,在暴雨来临前达到极致,犹如沉溺在海底,欠了口气。闪电将一方天空耀亮了片刻,继而来的是滚滚雷鸣。此般两三番后,暴雨倾盆。

方才山下那辆马车此刻在月下山林间的野道上碾压着碎石,轱辘转了一圈又一圈,向着山上进发。车前头坐着个一身黑袍的人,雨水沿着兜帽滑下,而兜帽下的面容,在雨帘中有些看不清晰。

一人掩在草灌之中,透过虬乱的枝杈盯着奔来的马车。闪电扯裂虚空,把那御马的黑袍兜帽耀白了一瞬。他眯细了眼仔细瞧了瞧,竟愣是在那兜帽下瞧不出一张人脸来!

“(低声)喂!”

那人肩膀被冷不丁拍了一下,浑身一颤跌倒在草灌里,顿时失了人色,待转头见是伙伴才大喘三口气,抽回点活人气来,“你干嘛啊!”

“老大说不用盯了,直接在山上准备动手!”伙伴说完刚准备走,又转回来对那人说道:“手脚麻利点!第一天当匪,待会别丢人!”

山上,一群山匪借着夜林、暴雨与雷鸣掩藏,紧紧山道上那豆点大的马车慢慢变大。匪首吐出一口糙舌舔舐着翘皮儿的嘴唇,手臂一抬一放,寂静的山林草灌便顿时热闹起来。

马车前的黑袍人突然一扯马绳,马儿一声嘶鸣向侧方打了个转,甩带着车厢直接一个漂移横在了路上,轱辘辄碾在土地上,蹦飞了不少石子。

山匪各个抄着家伙事儿把马车前前后后围了个转,匪首往前一步,趾高气昂说着些打家劫舍的行业该说的话。

那黑袍人不动声色,只是翘着腿淡淡问道:“你看到了几个人?”

匪首圆头圆脑一愣怔,“说的他娘的哪门子什么鬼话?不就你一个吗?”

黑袍人缓缓抬起脑袋,声音像从寒泉里拉出来的一样,“只有我一个么?”

月光映出枝桠纷乱的阴影,密密麻麻蹒跚在黑袍人兜帽下的脸上,可婆娑树影间那点挤出来的清辉,还是照亮了他面上方寸颜色。匪首就借着那点光定睛一瞧,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那兜帽底下,竟是张赤面鬼脸!

匪首跟一水卖命的还来不及惊骇,身后已然是阵阵阴森冷风。他们僵着脖子扭过去些弧度,眼角的余光里不知何时兀现了六个黑袍身影,在月下皆是鬼面,却分了橙黄绿青蓝紫。

“晦,晦,晦祟七七七……”

匪首结结巴巴抖抖索索的话还没倒完,六道身影陡然分散六个方位,在一瞬间寒芒交错,前前后后三十来号人竟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几乎同时没了生气栽倒在地,溅起片片水花。

六人收回匕首,看了眼那马车前翘着腿的赤鬼,身形一闪,再次销匿山林中。赤鬼一振马绳,马儿便拉着车从一众尸体上压了过去,径直奔向山顶。

山下那赶上来的,第一天当山匪,手脚慢了些赶不上热乎,喘着粗气爬到地方的时候……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丢人了——人全死了。

他那在山下好不容易吸回来的一口人气顿时又被吓得支离破碎,三魂七魄走南闯北各奔西东,就是一丝不在躯体内。

他惊恐过了劲,转身想往山下跑去,半步一迈才发现两腿全软,竟直接滚了下去,一腰子撞在树桩上,差点没把晚饭顶出来。

他扶着腰趴在地上微微撑起身,这才发现地面上竟被月光映出六道人影!他滚着发涩的喉咙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那黑袍下六张鬼面,正阴森森盯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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