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月公子轻摇着头，哂笑一声，转身对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轻声喊道：“出来吧！”
藏在树丛后面的雪重子和雪公子，面面相觑，两人的眼神都在向对方传达同一个意思：你先出去！
磨蹭了半晌，两人才期期艾艾地走出那片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丛。
“这两年，你们每晚都来，为何不去见她？”
月公子狭长的眉眼横了两人一眼，那嫌弃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像极了看自家不争气的孩子。
雪重子不由苦笑一声，“我如今这副模样，如何能去见她？”
月公子兴味的眼神，来来回回将他打量了一番，瞧着他那幼齿如少年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
“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她，或许她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就不会再泥足深陷了。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放弃修炼葬雪心经，那么你们注定没有未来。人生天地间，活着已是不易，何必再多添一个失意人呢？”
雪重子闻言心痛如刀绞，眼底闪动着泪花，仿佛失了神、丢了魄一般，怔怔默然半晌，抬手轻抚上隐隐作痛的胸口，喃喃低语：“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吗？”
*……*
“轰隆——”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大地为之颤抖，树枝剧烈摇晃，山石簌簌滑落，霎时惊起一连串飞鸟，惊慌失措地飞向高空。
近半个月以来，花宫时常传来阵阵火药爆炸的声音，后山之人早已习惯，就连前山也能隐约听到炮火声，渐渐从最初的不适，到如今的视若无睹。
月宫中，雪重子正与月公子对弈，听到远处的喧闹声，执起茶盏的手不由一顿，眼神里充满担忧，心神早已飞到了花宫。
月公子抬头望向远处冒着股股浓烟的爆炸地，无奈地笑了笑：“小花和紫商这两人，真是越来越能折腾了！”
既而转头看向雪重子，和风细雨道：“你赖在我这里也有小半个月了吧？每次来都会与紫商错开，可见你还是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见她，亦或者你愿不愿意为她放弃葬雪心经。”
闻言，雪重子收回遥望花宫的目光，垂眸看向手中的玉石棋子，专注的模样仿佛在端详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轻轻摩挲，细细品鉴。
月公子见他不语，轻声笑道：“其实她早就应该忘了你，在你将她送回前山的那一刻，你就应该让她断了念想，也不至于她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为你心碎神伤。”
“那你呢？”
雪重子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惊得月公子手中的棋子落了地，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月公子怔了怔，心神恍惚地问道：“你说什么？”
“你能忘了云雀吗？”雪重子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他，目光深邃而幽暗，“如果你和云雀也面临这样的选择，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会……”
选择云雀？
月公子反复咀嚼着到了嘴边的话，喉咙却像被哽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错，若有机会除掉后山的怪物，他定当义不容辞。
可如此一来，他亦会辜负自己心中所爱。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弃儿女私情，换得天下太平，也许有些残酷，但是值得！
想到这里，月公子浅浅一笑，笑声中透着些许凄凉。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劝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去见她一面，就当做是为了告别往昔。往后余生，莫让自己空留遗憾，更别让她总是沉湎于过去，最后情深不寿，恋你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