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里，这会没有皓月在顺康帝面前哭闹，他也已经冷静了许多。
理国公已经让常公公搀扶出去了，水溶进来时，只有他一人蹙眉端坐在龙椅上。
听见有人进来，顺康帝抬头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水溶说道：“皇兄自是知道我为何而来，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您这会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
顺康帝重重叹了口气道：“朕不过是想起一句话，‘儿女是前世的债’，皓月这是向我讨债来了。
不过朕本来也就亏欠了她，没有保护好她的母亲，才会让她自幼失恃，过得如此可怜。”
“可怜？恕臣弟直言，如果皓月公主还能算得上可怜，那世上就没有过得幸福的人了。”水溶说道。
他向着顺康帝行了一礼，“臣弟无意冒犯，公主从小没了母亲确实不易，但是有皇上你的偏爱，有太后的独宠，这样锦衣玉食受人百般呵护的长大，她还有什么理由觉得世人都欠了她呢？
论起来，我七岁上没了父母，玉儿五岁就没了娘，我们又是怎么长大的？要处处觉得是别人对不起自己吗？
皇上，您还是对公主太过偏爱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这样对她，无非是对先皇嫂的愧疚，但是长此以往，这样做只会害了公主啊。”
“你！放肆！”顺康帝怒喝道，“你休要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事儿又和长君有什么关系？！”
水溶叹了口气，“皇兄，人死不能复生，大家都是知道先皇嫂在您心中的地位，但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如果您因为驸马的这一次犯错就将他们三人全部赐死，就算您觉得是为了女儿出气，但是世人也绝不会认为您是一位慈父。
反而还会让公主背负恶名，您也会被认为宠爱女儿宠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公主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要如何去过？”
顺康帝拍着桌子道：“那柳芳背着皓月偷养外室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自然是有的。”水溶说道：“就事论事，此事固然是驸马不对，但是我朝哪一条律例也没说偷养外室是死罪啊。
如果说仅仅因为他是驸马就要被赐死，以后还有谁敢娶公主？
皇兄，您要知道，您可不止有皓月一位公主啊。”
顺康帝忽然愣住，他之前也是被皓月的哭诉气昏了头，现在水溶这样入情入理的给他分析了一遍，赐死驸马及外室的处罚确实是有些过了。
水溶见顺康帝沉思，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又趁热打铁道：“况且，理国公夫妇都亲自进宫来向您求情了，您就这么不给朝中老臣面子吗？
不是我说，就算是崔太师在这里，怕也不会同意您的做法。
本来只是一桩家丑，您可莫要闹成满朝皆知的丑闻啊。”
顺康帝这会彻底冷静了下来，水溶说的对，国公府的面子、自己其他女儿的未来……不能不考虑。
他深吸一口气道：“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理？
难道只能委屈皓月了？”
水溶心道，您这可真是够偏心的，都要杀人了了，还只觉得是委屈了皓月。
水溶开口道：“有道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说句不中听的，柳芳之所以会这么做，皓月自己也不是全然无辜。”
顺康帝一个眼刀飞来，水溶立刻住了口。
“哼！”顺康帝虽然不满水溶说皓月无辜，但是内心深处多少也是认同的。
柳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的，不然的当初也不能从那么多人独独选了他做驸马。
只是他虽然知道皓月一向有些骄纵，但却没想到能骄纵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