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坚定的摇头:“阿姐,不要因为我,绊住了你前进的步伐。”
重来一次,江望舒也不会选择放手。
而他也不可能永远做长姐庇护羽翼下的雏鸟。
“世间女子皆不易,可阿姐是其中的典范。”江漓对着江望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知道有多少女子因为你选择继续修道吗?”
江望舒怔了怔,她从未忘记自己心中的道义,便是为女子闯出一片天。
可是…可是多么荒谬啊,一个毒修,一个宗门的镇派弟子,居然救不了自己的家人。
她明白的,她什么明白,可是在外雷厉风行、人人敬仰的大师姐面对家人,如今也只能崩溃的捂着脸。
只是重来一次,江漓还是避免不了离开的命运吗?
见江望舒渐渐情绪稳定下来,江漓听着自己一点一点慢下去的心跳,居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定。
窗外绿影舒缓的轻摇,枝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治愈的景象让江漓的大脑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他想,自己大抵是有些释怀了,毕竟能留下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他一直都很珍惜这段他们竭尽所能留下来的时间。
可是有些东西,越是想要留住,越留不住。
这般想着,他用嘶哑的声音唤出血亲的名字:“江悬。”
躲在长姐身后的江悬却躲开了他的视线。
自责与痛苦填满了少年原本的心脏。
如果可以,江悬宁愿现在在医芦里躺着的人是他。
“我本来不想让你带着愧疚过一辈子,我只是想说,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不管是你,是陆舟,是谢队长,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种时候了,还是这么任性。
江漓叹息了一声,伸出一截枯骨,用最后的力气把江悬拽到了床前。
大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最好脸面的江悬却泪水涟涟,打湿了他的被单。
“别哭了,再哭下去,我都不忍心离开了。”
“那就别走!”
江悬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哪怕触及冰凉的白骨,他也没有放开,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瘦弱苍白的少年唇边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不行啊。”
他若有所感,那一截骨节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江望舒痛惜到无法呼吸的目光中,一块腐烂的皮子掉了下来,露出触目惊心的血淋淋,少年原本无瑕的容貌也不再存在。
他能感觉到的,眼球火辣辣的疼痛,视野变得模糊而昏暗,腐蚀已经到了最后的一步。
就算是这样,江漓仍然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死了以后,送我去看极光吧。”
江望舒和江悬已经说不出话了。
满室寂静中,他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记得告诉陆舟,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
沙漏还在不断流逝。
他像是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江漓忽然松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
“江悬?”
他转过头来,一如往日泛黄的时光,江漓或笑或恼,却是第一次这般温和的叫出了江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