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能怪谁呢。
都是他自己的错。
要是在那个时候，他忍住了就好了。
他忍住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他真的……
男生远远地看了一眼前面自顾自往前走的女生，眼里的泪光更加明显了些。
他会赔罪的。
他会把命，赔给师父。
想清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女生并没有让他走，并且让他继续住他以前的那个屋子里。
时妤说不清心里面是个什么感受。
他知道，师父一定是看了他留下的书信的，但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让他偿命……
他不明白。
时妤心里面一边觉得高兴，他又可以跟师父相处更长的时间，但是另一边，他又觉得很愧疚。
不能这样。
这样是不对的。
太卑劣了。
他本来就已经做错了事情，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力去补偿，而不是老想着拖延时间。
太卑劣了。
但是他真的很舍不得，打破现在的平静。
师父没有说什么，对待他，就像是那件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一样。
就让他拖一天吧，就一天。
今天之后，他必定，为当初的错事偿命。
时妤一边想，一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他推开门，直接愣在了房间门口。
里面……或者准确一点说，他床上有人。
他师父。
房间内只用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光线比较晦暗，而女生就坐在床边，照着夜明珠的光看书。
她的头发是完全披散下来的，身上只穿了纯白色的里衣，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女生的侧脸美得像是画出来的。
但是这也不对啊！
他师父，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
总不可能是他日有所思，夜里就开始做梦了吧？！
他也没睡着啊？！！
但就在他在门口站着犹豫的档口，女生突然抬起眸，朝着他这边看过。
同时，女生的语气也十分寻常，“站在那儿做什么，进来呀。”
时妤脑袋都是宕机的，愣愣地走进来。
但是女生没停，继续道，“上床。”
时妤：“？？！”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两只耳朵刷一下整整齐齐地都红了，“师父……”
这怎么能……
姜落收了手里的话本，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弯了弯眉眼，“我说了，别叫我师父。”
这个时候，时妤才从这句话里面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好像……有些暧昧。
可是，怎么能呢？
这是他师父，她那样冰清玉洁，那样宛如雪山巅上的白月光的人，怎么会对他垂眸？
这只能是，出现在他梦里面的画面啊。
“我……”
甚至，他害怕是他感觉错了，倒退了一步，“师父。”
他双膝跪下来，用力闭了闭眼睛，这才稍微清醒了些许，“一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您。”
“师父，我知道错了，徒儿一定会……一定会依照当初的书信所言，自刎以谢罪。”
姜落轻笑了一声，“我没要你自刎。”
“！！！”
时妤倏地抬眸，那双深色的桃花眼里带着很明显的不可思议。
他心里浮现出惊喜，又害怕是自己的错觉。
但女生此时的眼神耐心极了，“我也没说一年前的事，要跟你算账。”
“你好笨啊，阿妤，”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普通少女一般的抱怨，但那双亚麻色的眼睛里的笑意依旧不减分毫。
“一年前，你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
她再次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我默认，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时妤身体一下子又僵住了。
好像……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但是……
不，没有但是。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只怔怔地看着女生。
但后者却温柔地朝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阿妤，你喜欢我。”
她说的虽然是问话，但却语气笃定。
时妤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他脑袋已经完全转不过来了，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本能点头。
像是一只极其乖巧的小狗狗。
是，他喜欢姜落。
这种背德的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生出来的，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如滔天巨浪，完全没办法平息。
“师父……”
这话刚刚一出口，他又想起来，刚才姜落说的不要喊她师父了。
他桃花眼里带着很明显的惶恐，微微仰着头，看着床上的女生，“落落……”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他只觉得一种惊人的熟悉感流变了他的四肢百骸。
就好像，他本来就应该这么称呼她。
姜落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些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温柔地勾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这一个吻，仿佛直接解开了时妤身上的封印。
他的眼泪掉得更凶，一边哭，但手却一边直接握住了女生的手腕，然后翻身往上，把人给压在了身下。
柔软的春雪气息瞬间填满了他的怀抱。
这也是他梦里面才有的场景。
他爱的人啊。
他真的，好喜欢她。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满山粉红色的杏花被细雨打得花枝乱颤。
染着花香的潮湿雨气钻入房间，却被高高低低的呻吟烘成了羞涩的温热颜色。
一夜混乱。
房间里沸腾的气息平息下来之后，时妤……不，或许可以直接说，凤回，放轻了动作，他明明可以直接捏一个清洁的决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用水洗洗比较舒服。
于是，他轻手轻脚翻身下床，去烧了热水，又把床上的女孩儿抱去清洗。
在这中途，姜落被水声吵得微微睁了睁眼睛，下意识道：“阿妤……”
凤回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睡吧，落落。”
“！！！”
姜落却瞬间分辨出了眼前这个人和时妤的区别，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地伸手握住了凤回的手，“凤回！！！”
凤回颇有耐心地轻轻笑了笑，垂眸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嗯，是我。”
“你怎么……”
姜落的眼眶都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些许。
凤回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害怕。”
“这次我不走了，会一直陪着你。”
姜落的视线都不敢从他身上移开，仿佛怕转瞬他就再次消失，手也不敢松开。
凤回有耐心极了，也没有再劝她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