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疗养院，其实是一栋坐落在城郊某个山头上的小别墅。
位置实在偏僻，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的，怪不得他们的人想尽办法都找不到这里。
别墅里里外外都有不少人看守着，兴许是方管家打电话过来交代过了，看守在门口的人很直接的把顾随星放了进去。
一名护士打扮的中年女人把他们领上二楼，隔着玻璃窗，几个人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顾振军。
病房门口也有两名保镖守着。
护士说：“顾董交代了，只能让四少爷您一个人进去。”
顾随星看向陆风晴。
陆风晴点了点头。
能过来已经不易，她在外面看着就够了。
顾随星单独进了病房。
兴许是四周太安静了，瑞瑞有点害怕的抱住陆风晴的腿。
陆风晴眨了眨湿润的眼眶，把瑞瑞抱起来，“瑞瑞，里面那位是你爸爸的爸爸，是瑞瑞的爷爷。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瑞瑞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躺在病房里的男人。
病房里也很安静，只有机器运作的声音。
顾随星来到病床旁，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再好的皮囊，也经不住在病床上蹉跎六年。顾振军虽然还有生命迹象，但肌肉萎缩，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靠仪器维持着生命。
顾随星看着那张消瘦的脸，忽然想起小时候。
他小时候最大的乐子，一是把隔壁那个长得跟陶瓷娃娃似的陆念弄哭，二是把他爸爸惹毛。
自他有记忆开始，他的父亲一直都活力十足，连轴忙活二十多个小时回到家都是精神奕奕的，一天到晚风雨不改叫嚣着迟早要揍死他这个臭小子，隔三差五拿着棍子追着他到处跑，棍子却没有哪次是真的落在他身上。
用他妈的话来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听听就算了。
曾经那么活力的一个人，现在活死人似的躺在病床上。
良久，顾随星喊了声：“爸。”
一个字刚出口，接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随星沉默许久，扭头看了眼站在走廊上的母子，眉目柔和下来，轻声说：“爸，我有儿子了。”
“您没听错，您当爷爷了。”
“陆念生的。那小东西叫瑞瑞。”
“没我长得好看，不过比我小时候乖很多，您一定会很喜欢。”
顾随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顾振军，“陆爷爷说了，您不醒，他就不让陆念嫁给我。”
这些年他拥有了很多，但都是身外之物，他真正想要的，都没有到手。
他十八岁以前的愿望是和陆风晴结婚，十八岁以后的愿望是希望顾振军醒过来。
这两个愿望，直到现在都没能实现。
他想要顾振军醒过来，顾振军没醒。他想要娶自己喜欢的女人，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阻碍，始终都娶不到。
顾随星叹了口气，“所以，爸，您要是不想让我打光棍，不想让您孙子喊别人爸爸，还是早些醒来吧。”
“就算您不管我，不管您孙子，总得管管你老婆。我妈说了，她都快五十岁了，您要还一直睡着，她就要改嫁了。”
“我是不介意多个后爸，您不介意多个兄弟就行。”
顾随星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这些话总结起来，不是在威胁顾振军，就是在恐吓顾振军。
总归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