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嗯了一声,“我说我没杀过人,动手没把握,多拖了几天。顾曜,你想想办法,让他离开京海吧。”
顾曜却拒绝了,“不行,他还有用。”
他迎着李响不解的表情说:“我观察谭思言有一段时间了,这人做事一板一眼,有一股书生意气在,虽然一开始是为没分到单位房的事不平,但他能在调查到赵立冬黑料时,顶着单位领导的压力坚持上报,可见会是我们的帮手。”
“我需要一个人揭开审查赵立冬的开端,再等等,很快了。”
李响掏出支烟在手里掐来掐去,眼底浮起一团希望,又很快暗下去,犹豫不定,“你确定他可信?”
顾曜笑道:“我不介意你去试探试探。”
李响皱眉道:“行,我信你。”
顾曜没吱声,随便李响信不信,他有的筹码又不止这一个。
谭思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升官到省里的林垒,有林垒支持,“谭思言”无论是谁都行。
当然,市政府的人最好。
瞄准最大的一只娃娃,顾曜猛地一按,爪子摇摇晃晃精准勾上了目标,娃娃从洞口滚出来。
顾曜往李响怀里一塞,“拿着吧,以后送你对象。”
李响无奈一笑,“你抓得挺准啊。”
“那当然。行了,我还要上学,先走了。”顾曜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
李响看着顾曜的背影,处于生长期的男生身形瘦削,突然叫住他,“你小心点,赵立冬最近在查你。”
顾曜摆摆手,“没事,让他查吧。”别最后糊里糊涂栽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
政府大楼,市政府研究室。
“主任,为什么这份专项行动报告又被打回来了,这是我特意按照许局下发的行动方针做的,绝对符合实际,怎么可能一直有问题!”
主任抬头,后脑勺上的地中海慢慢看不见了,他面无表情说:“这就是许局打回来的。”
主任喝了一口热茶,不紧不慢道:“小谭呐,既然领导不满意,那你就好好再改一遍嘛,要是实在写不出来,也没关系,这份报告就先交给小张来写吧。”
谭思言握紧手里的报告,这是他熬了好几个晚上的心血,又要给人做嫁衣了。
他文笔流畅,又有工作经验,费尽心力写好的文章向来很合领导们的心思,但自从举报信后,就不一样了。
下班后,戴着厚重眼镜的男人从政府机关走出来,抹去脸上的不忿和疲惫,礼貌地朝同事们告别。
同事们面面相觑,尴尬地对他点了点头。
有个人看着谭思言骑小电驴离开的身影,忍不住摇头,“唉,得罪了赵市长,连许局都不护着他了。”
“举报信匿名写写就算了,他竟然敢实名?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哈哈,匿名就没事了?”
没人再回答了,这些人散开,各自回家。
谭思言家境不好,工资也算不上高,家里还有个不能工作的老父亲,没钱,自然住的地段也差。
他带着火气,在无人的地段越骑越快,风声于耳边呼呼作响。
在他身后开车跟踪的李响忍不住皱眉,这人是在找死吗。
李响按喇叭,大喊:“警察办案,赶紧停下来,你超速行驶了!”
谭思言回过神,赶忙停下小电驴。
李响下车,目光审视地扫着面前的人,厚重的镜框,没有常见的刘海帘,露出额头,衬衫西裤,学生气倒是很浓。
李响眼神转动了一下,一言不发给人戴上手铐,拴在小电驴上。
谭思言慌了,“你干什么?你是警察吗?凭什么锁我?”
李响冷笑,“少问两句,别一会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一边说着,李响一脚踹倒电瓶车,连车带人踹进路边的土堆里。
谭思言的手腕处一下子被划破皮,淌出细细的血,人狼狈地倒在地里。
“就这双手写的举报材料?胆子真肥啊。”李响目光凶狠,似乎下一秒就剁了谭思言的手。
“赵立冬派你来的是吧?你别说要我这双手,只要还有条命在,我就要写,就要举报!不光在市里举报,我还要到省里到中央!收礼堵嘴,京海的干部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带的!”
李响不屑道:“举报可不是你两句话的事!”
“那我就豁出这条命!我不信市政府的干部实名举报,没人来查!”
李响摇摇头,冷笑,“你往这边跑,路上半天没个人影,要是不小心摔死了,应该没人在意吧。我听说你只有个爹在,你死了,老人家恐怕没人管,也许哪天也摔死了,唉,没办法,谁叫你嘴硬呢。”
谭思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响,“你想干什么?”
李响道:“知道赵市长的手段,还嘴硬吗?”
一阵沉默。
李响抿紧嘴唇,有些慌张,发觉自己说得太过了。
“对不住,我不是赵立冬的人,刚才是为了试探你,既然你真有扳倒赵立冬的决心,和我合作。”
谭思言愤怒大喊:“我敢信你吗?”
李响弯腰给他解开手铐,“不信我?你已经得罪了赵立冬、就像我刚才说的,没背景的人,一家人的性命都会受威胁。”
谭思言捂着伤口,“你,你……”
李响注视着他不停滴血的手臂,“这伤你大大方方露出来,至少这段时间赵立冬不会再动手了。”
“和我合作吧,我有你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