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丽心立刻会意,上去就是用尽全力的两巴掌,打得魏嬿婉昏头脑涨,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丽心打完,又拧住魏嬿婉的耳朵,俏声道:“娘娘,这奴婢要不要留在咱们启祥宫,好好教导规矩来伺候娘娘,让娘娘舒心。”
嘉嫔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满是恶意和犀利,她盯着魏嬿婉脸上的巴掌印,扑哧一笑,“本宫倒是想留,只是还得先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纯妃生下七皇子后,皇后便急了眼,安胎药每日喝着还不够,又私下让人多加了一成的药材,直把自己喝得不受补,伤了身子。
嘉嫔暗地里不免嘲笑皇后,可一摸自己肚腹,心里却沉甸甸起来。
当初皇上那一脚,正赶上她来月红的日子,她又何尝不是伤了身子,再想有孕,难于登天。
幸好,她还有永珹,这是她和玉氏一族唯一的指望了。
嘉嫔缓缓吐出一口气,就为了永珹,她也得继续巴着皇后,让皇后为自己和永珹扫清一切障碍。
嘉嫔冷冷道:“等皇后娘娘病情稍好,就让这个卑贱货色去长春宫,想必皇后见了定会心情舒畅,很快就能彻底好起来。”
丽心笑道:“娘娘想得长远,皇后娘娘的病情一定能缓和几分。”
贞淑仔细端详着魏嬿婉泛红的脸,心念一转,说道:“娘娘心意是好,可咱们既然见着了这个婢子,白白放过岂非可惜。”
嘉嫔欢快地笑了笑,点头道:“你来吧。”
她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魏嬿婉的出路。
魏嬿婉直愣愣地跪在地上,只觉浑身发寒,泪水夺眶而出。
贞淑迎着她的泪,哗啦啦一声,随手摔了那盆精心栽培的菊花,指着那叠碎渣子和泥土道:“你这贱婢,竟不留神摔了娘娘喜爱的花儿,还不立刻跪在这上面请罪,不到天暗时,不准起来!”
魏嬿婉抖着膝盖,怎么也不敢直直跪下去,贞淑一脚踢在她小腿上,听着魏嬿婉的痛呼声,死死按下她。
嘉嫔扑哧一笑,点头赞赏道:“你便看着这贱婢不要偷奸耍滑,本宫乏了,先进去眠一眠。”
魏嬿婉感受着脸上和膝盖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剧痛,和那缓缓流出皮肤的潮腻血液,如坠冰窟,深陷于绝望之中。
她低下头,再忍不住泪水。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谁能来救救她?
没人能来救她。
魏嬿婉在启祥宫跪到了天黑,幸好她在贞淑去用晚膳的时候悄悄塞了泥土掩盖碎瓷片,硬是撑到了晚上,没有废了这双腿。
无人搭理她,魏嬿婉便拖着双腿,缓慢走出灯火通明的启祥宫。
隔天一早,魏嬿婉便又被传去启祥宫,不光要去,还要抱着花姿态端庄地去,花盆不能低于腰间,手臂更要挺直,一时半会的功夫手臂就会酸软难受。
启祥宫的人总能想到这种隐蔽而又极其折磨人的法子。
走进启祥宫里,一整天的日子更是难熬,换洗衣服、擦拭宫殿,什么活都可以甩给她来做。
魏嬿婉看着日光下富丽堂皇的启祥宫,却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魔窟。
进了里头,人人都能欺辱她、打骂她。
这天,嘉嫔正笑呵呵地欣赏着魏嬿婉跪在宫殿地上擦洗桌角的场面,贞淑领着素练进来了。
素练侧眼一瞧,远远看见魏嬿婉狼狈不堪的样子,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嘉嫔娘娘会调教人。”
嘉嫔笑着道:“皇后娘娘的心意臣妾心里明白,必当更加尽力教好这个狐媚货色。”
素练低声道:“皇后娘娘叫人查了,这宫女是正黄旗包衣,家里破落,娘娘您只管留一条命,叫她能有幸去长春宫一趟,让皇后娘娘开怀也就是了。”
嘉嫔蹙起眉头,问道:“皇后娘娘的身子还是不大好?”
素练道:“是,太医说还需静养几天。”
嘉嫔不免哀叹了几声,“皇后娘娘放平心思,早晚会再有嫡子的,这般着急,反倒伤神伤身。”
提起此事,素练的脸色也不好了,她强笑道:“六阿哥抓周那天当着宗室的面抓了皇上的衣袖,深得皇上垂青,连宗亲重臣都夸过六阿哥聪颖过人。”
“前段日子在养心殿,听说皇上顺手教了一遍千字文,没想到六阿哥一张嘴竟背全了,哄得皇上龙颜大悦。”
“五阿哥虽拙了些,那也是常常送到养心殿玩闹的,天长地久的处着,再这样下去,莫不是连皇上盼嫡子的心也消磨了……”
素练长篇大论,还想再谈谈大阿哥是长子,四阿哥读书不错的事儿,可眼睛一瞟,见嘉嫔脸色难看,又憋了回去。
素练心下不平,又说道:“还有那纯妃,委实好生养了些,桩桩件件的,叫皇后娘娘如何安心?”
嘉嫔也没了笑意,“会背千字文有什么了不得的,怕不是贵妃在宫里日夜教了,再到皇上面前卖乖罢了。”
“谁说不是呢,偏贵妃会卖弄。”素练压低嗓子说。
过了片刻,嘉嫔重新笑起来,略扬起声音道:“丽心,你去装了两匣子山参来。”
素练忙道:“一匣子也就够了。”
嘉嫔拉着她的手,笑颜如花道:“另一个是给你的。”
她叹息道:“你母亲的痨病是个富贵病,要钱的地方多,皇后娘娘虽仁善,常裁剪长春宫的例钱帮补前朝,可却苦了你们了。”
“本宫离家万里,此生不能再见家人,唉,所以一向敬佩那些有孝心的人,而且本宫这儿什么都不多,只家乡来的山参多些,你拿着用吧,也是你这好丫头的一片孝心。”
素练听了,只恨不得立刻跪下磕头,“这些年奴婢家里全靠娘娘帮衬,娘娘待皇后娘娘和奴婢的心意,真是说也说不尽……”
嘉嫔微笑着,“都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