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伊把披在身上的大衣摔在地上，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大声说：“你以为我想在陌上春风工作？我是苏家最不受宠的女儿，还有个生病住院的亲生母亲，银行卡也被亲爸给冻结了，没钱又没机会，只能在娱乐会所当服务员，这些你之前不都知道吗？可是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些？苏氏集团现在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毫无征兆，最后的心理防线就这样被冲破了。
在深夜的空荡客厅里，她几乎听到自己的回音：“为什么！我有什么错！不就是主动爬上了郑总的床，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责任？你都在商场上混了多少年了还能栽倒一个小姑娘手里？你们精英人士不都自制力强大吗？我就是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能怎么着！”
郑云烁愣住了，第一次见苏梦伊这样大喊大叫着释放情绪。近乎神经质的怒吼，仿佛在这一刻成了最好的宣泄方式。
也就是在这样的瞬间，她才真的像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褪去伪装的保护壳露出了胆怯的一面。
惹人心软。
客厅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之中。
晃过神来，苏梦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后退一步，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无奈道：“郑云烁，你到底想要怎样？我就是缺钱，连上班挣钱的自由选择也没有？难道要让我妈在医院里等死？”
见她这般歇斯底里的发泄，就算不愿意承认，郑云烁内心也的确触动了。
谈不上心疼，或许怜悯多一些。
没忍住，郑云烁伸出手，掌心轻抚她的头顶，似是带有安慰之意，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时间不早了，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说。嗯？”
现在两人都情绪激动，根本静不下心来好好聊天。深夜、失控，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都不是适合做决定的时候。
苏梦伊沉默了会儿，脑袋往旁边歪了下，尽管感受到了来自他掌心的温度，还是赌气道：“我不需要你廉价的同情。”
廉价的同情？
这说辞让郑云烁哭笑不得，当看到苏梦伊穿着会所服务员制服的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只想在第一时间赶到陌上春风当面问个清楚。
抛下了受伤的林韵诗，还没来得及跟新瑞集团陶总打招呼，甚至更不知道在生日当天办了人家女儿难堪林总日后又怎么对付他。
这种种代价，在苏梦伊看来竟然是廉价的同情？
可真是狼心狗肺。
这些细节也没想要解释太清楚，郑云烁抬脚不耐烦踢了下她的鞋子，冷声道：“你自己乖乖回房间睡觉，要不然我把你扛进去。”
闻言，苏梦伊抬起头，看得出没有哭，就是眼眶有点儿发红，纤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愣了半晌，她才缓慢吐出一个字：“哦。”
这种情况下，而且还是深夜，苏梦伊根本没敢跟郑云烁赌气，就怕他又要发什么疯，慌忙站起身往次卧方向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郑云烁拧紧眉头，不知为何今晚对她凶狠不起来，可能那番哭诉太走心了，也可能是年长几岁的缘故。
—— —— ——
翌日，苏梦伊睁开眼呆呆看着天花板，昨晚自己发泄情绪的场面如同过电影般闪现，顿时觉得难堪。
当时确实是情绪绷不住了，现在回想一下，感觉丢脸。
为什么要对着郑云烁大喊大叫？他是恨不得苏氏集团破产的人，更是因为被敲诈勒索要复仇的人，怎么会可能对她心软？
走到客厅，意外看见徐明宇律师坐在客厅沙发上，挺直脊背双手放在膝盖上，略显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