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方面，他极为清楚乌苏里的为人。
这种割裂感将他分成了两个人，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亲自来问一问。
无论如何，应该是要问的。
胤禛太明白自己的心，他是重视自己的嫡子，可他也舍不得。
好不容易有个满心都是自己的人，胤禛知道自己舍不得。
听到胤禛的话，乌苏里缓缓拉下被子，胆怯望着他，试探性问：“爷真的相信我说的吗？”
那双漆黑的眸子翻涌着痛苦，竭力压着自己快要失控的心绪，声音艰涩道：“是。”
乌苏里表情愈发沉重，语气遗憾：“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救得了一时却保不住一世。”
压着胤禛心底的巨石忽的落了地，垂头低语：“原来真的保不住。”
为何偏偏是他？
胤禛痛苦的捂着脸，一滴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
乌苏里手指不自觉收紧，咬着牙干脆地把原因说了出来。
“依我之见，世子病弱怕是在娘胎时就有了。你和福晋祖上血缘亲近，虽然你们关系快出了五服，但你们两人的后代也有可能会遗传一些隐性病症。”
“爷学过数学，应该明白概率问题，或者说是几率大小。”
胤禛惶然若失，喃喃道：“所以我跟福晋生不出健康的嫡子？所以弘晖是因为我和福晋，才天生体弱？”
“并非一定，不过也是可能。两个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成婚，也可能会生下有缺陷的孩子，这不能怪你们。”
乌苏里在心底补充道，只能怪你们运气太差。
伤痛需要时间抚平，乌苏里不是胤禛，对弘晖也没有太过感情。
于她而言，或许会为弘晖的早逝唏嘘哀伤几日，但时间久了就会淡忘。
但胤禛不同，那是他的孩子。
“弘晖还能活多久。”
乌苏里一怔，“我也不敢保证，大概最多几年。爷，你自己好好静静，以后多陪陪弘晖吧。”
正要弯腰拿鞋，乌苏里手腕却被人握住，转头对上一双哀伤悲楚的墨眸，里面盛满了无助。
“别走。”
这是乌苏里第二次见到胤禛如此脆弱的神情，第一次是意外挡箭。
乌苏里忍不住有些共情，抱住他轻声哄慰：“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事实如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房间内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天边夜色犹如泼墨，点点吞噬所有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