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招娣没有反驳。
她甚至不愿意再看刘翠芬一眼，深深地低下头，闷声钻进灶房里。
林老师说了，要她保持现状，不能被这些人发现异样。
招娣不太会演戏。
但是她本来就很沉默，只要不多说话，控制好表情，也没人会怀疑她。
进了灶房，盼娣正在灶台前烧水。
一看到招娣，盼娣立刻站起来：“姐，你怎么才回来！赶紧烧水！”
又嘀咕道：“娘说的没错，你就是越长大越懒。”
招娣觉得有些荒谬。
她不明白盼娣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以前她和盼娣姐妹两个相依为命，以前……
要是陆微尘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告诉她原因。
盼娣就是经典的欺软怕硬的性格。
她不像招娣，从小到大都任劳任怨地干活。
她四五岁的时候，招娣已经算是个大孩子，能替她干。
她又长大一点，刘翠芬生了福宝，在家中日子好过了，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盼娣虽然也是不被重视的孩子，但是她并没有吃过太多苦。
因为她的苦从一开始就被招娣背负了。
所以她觉得理所当然起来——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姐就应该干所有的活儿。
这是耳濡目染下的结果，招娣已经从盼娣身上，看到了刘翠芬的影子。
她被影响得太深了。
招娣琢磨过来。
又有一种无力感。
她不想让妹妹继续被影响。
刘翠芬的忽视和逼迫，反而让招娣塑造了一个也许不太正常，但是绝对善良的价值观。
她会不自觉承担起对亲近的人好的责任，习惯把一切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但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
愿望和能力之间的拉扯让招娣的心脏刺痛。
最后也只是说：“行，那你去玩吧。”
没等她讲完，盼娣欢呼一声，飞快跑走。
灶房里依稀能听到刘翠芬不失亲近的喝骂：“死丫头，你跑慢点！看着点门槛！小心摔个狗啃泥！”
盼娣兴奋地笑着：“我不，我就不！”
声音渐远。
刘翠芬笑骂：“生出来就是为了折腾我。”
招娣抿了抿唇，不再去听。
……
她不知道魏叔叔那边的办法是什么。
但是招娣第二天洗完衣服回家，却叫杨菊花怒气冲冲地坐在堂屋里。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人家男方嫌弃她长得太丑！不要她了！”
“你赶紧的，把我给你的十块钱拿过来！不然人家就追到咱们家来了！”
要是让那个三十八岁的、又瘸又丑的老男人来她家闹。
她杨菊花还要不要脸了！
由此可见，杨菊花是知道正常的善恶观的。
只是她并不在乎。
她只在乎自己的脸面、自己的生活。
好好的钱进了口袋，又让她吐出来？
刘翠芬摇头：“不行！我不给……”
她余光看到招娣，连忙道：“招娣，你过来！”
招娣不明所以。
刘翠芬指着屋子说：“你赶紧回屋把东西收拾了，今天就去大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