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被子下，一条身着蓝白条纹的病服的手臂伸了出来，纤细的手指落到眉心，轻轻地揉捏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慢慢地打开了。
乌黑明亮之中带着一丝迷茫，好似偶然跌落凡间的仙子，对这个世界感觉很陌生一样。
“依依？”
“依然？”
安若倾和安若城同时出声唤着，声音极轻，好似怕吓着她似的。
床上的人蓦地一怔，左右各看一眼，好像因为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而感觉特别奇怪似的，回头盯着病床左边的安若城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又看向病床右边的安若倾。
两人被她来来回回打量了三四遍，心急如焚地看着她隐隐有些坐不住了。
“依依，你不认得我吗？我是阿若啊。”安若城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紧张地说道。
从他看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就现，她不是顾天尹。
然后仔细地打量过她，又现，她的目光很干净、很清澈，完全就跟记忆中的顾依依一模一样。
他也跟顾依处过一段时间，他很清楚顾依然的眼神之中，偶尔会带上一丝常人无法靠近的冷意。
所以，看到这样一双眼睛的时候，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出现的这重人格就是他的依依。
只不过，她看向自己时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这种感觉真的太强烈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就是自己的依依，为什么会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安若城此刻也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他现，她的眼中带着一丝防备，跟他初遇顾依然的时候一样，仿佛自然而然地对外界的一切心存防备。
“依然？你是依然吗？我是阿城啊。”安若城激动地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会是他的小妻子顾依然。
他以为，她说跟自己说她要走了，她跟自己说再见之后，就不会再出现。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他的心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似的。
“阿若？”顾依然茫然地看了一眼安若倾，又回头看向安若城，带着疑惑的语气，喃喃地念着他们的名字，“阿城？”
她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落到他们抓着她的手上，神情微微一凝，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抽回手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控制力气，杵着拐棍的安若城显些被掀翻，坐在轮椅上的安若倾也被掀得往后滑了两步，显些翻倒。
两人猛地一惊，还没回过神，便听她激动地说道：“好好说话，别靠那么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安若倾。
“……”安若城。
两人回过神，皆震惊不已。
“你不是依依？”安若倾。
“你不是依然？”安若城。
两人同时问道，目光皆落到病床上的人身上。
“依依？依然？”病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