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痴心妄想。
谢雨烟突然想起那日，被陆晚音撞破自己最不堪一面的时候。
陆晚音掷地有声的那些话。
同为女子，为什么她就能做到那些，她就能碾碎纷涌而来的桎梏？
“混账！”
谢德曜怒极，下意识就想给谢雨烟一巴掌。
高高扬起的手晃了晃，却没有落下。
并不是谢德曜心疼自己的女儿。
而是解差才刚发过火，这一巴掌下来，闹出的声音，肯定又要惊动他们。
谢德曜愤恨地收回手：“管好你自己，身为一个大家小姐，老子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一个女人，这个时候插什么话？”
谢雨烟再也忍不下去：“女子怎么了？你那几个儿子，又做了什么？还不是不知死活地送了命？还不是拿不来一口吃的？前几日，还不是要靠我这个女儿来养着？”
谢德曜气红了眼：“闭嘴！”
他倏地伸手卡住谢雨烟的脖子：“混账东西，这么多年，你娘都是这么教你顶撞长辈、诋毁兄弟的？”
饿了这么长时间，谢德曜手上早就没多少力道。
却依然掐得谢雨烟直翻白眼。
她使劲儿去拍脖子上的手，脸色开始发紫。
两个解差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可他们才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起身：“我们出去看看，你们几个，老实点。”
两人走到灶房，把那壶还没凉透的水重新烧开。
心里还期盼着谢家那些人，最好能打死几个，也省得给他们找事儿。
屋里。
解差的话，反而拉回了谢德曜的理智。
谢雨烟眼睛已经快翻到天上了。
谢德曜吓了一跳，连忙松手：“你没事儿吧，可别吓我。”
他们大房已经一天死了两个人了，可不能再出人命了。
谢雨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止不住地流。
死里逃生的恐惧，让她在谢德曜的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后退。
谢德曜连忙赔不是：“雨烟啊，是爹不好，是爹不对。”
他眼中的懊恼，几乎要溢出来：“你可千万不要怨爹。”
谢雨烟慢慢缓过气儿来。
心中的怨恨，在对上谢德曜懊恼的眼神后，平静了些。
以前在京城过富贵日子的时候，谢德曜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见她脸色好了很多，谢德曜也松了口气：“你也别怪爹训斥你，为了一点吃的，跟那些低贱的解差厮混，哪家的千金小姐，能做出这等勾当？”
谢雨烟刚平和一点的心，再次沸腾起来：“我下贱？”
她红着眼睛，看着一群看戏似的，拿鄙夷的眼光打量她的谢家人。
积蓄已久的委屈，瞬间爆发。
她纤长的手指，从谢家大房众人身上指过：“我这下贱之人换来的食物，你们哪个少吃了？”
“若是没有我，你们这些人，至少得饿死一半。”
谢雨烟凄厉的声音，恨不能直接灌进这些人的脑子里：“怎么，吃的时候不嫌脏，现在高贵起来了？好，那你们倒是都给我吐出来啊？”
“雨烟，你别激动，眼下咱们这样子，也不是你的错。”
谢德曜压抑着火气，好声好气劝着：“而且那种解差，能弄来什么好东西？你可是我们谢家精心教养的大小姐！”
“就算现在落魄了，要委身，也是委身玄七那样的。”
他越说，越是激动：“那可是谢璟辞的心腹，也是几个侍卫里，跟陆晚音关系最近的！只要搭上他，咱们就不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