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不是我说之前的钱该还了吧？”
大肚腩，黑西装的中年男人，大咧咧坐在林国华办公室里面翘着二郎腿，全然没有往日上门跟林国华谈生意的谦卑。
林国华面上一囧。
人到中年以后精力难免跟不上，眼下乌青身，上还还残留一些昨夜疯狂放纵的酒气。
他眉眼沧桑，一身带着宿醉靡靡气息的白衬衫扣错了纽扣。
“老徐啊，等我们把这批货卖出去就好，这么多年交情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一直都很守信用，不会少了你的货钱。”
没什么闲心坐着喝了半天茶的老徐面上堆笑，“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这儿就是想要回我的货钱。”
“你们林氏这边最近半年，不过就是在强撑罢了，上次你在我这进的那批货，已经被抵押在地下暗场子里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男人面上不耐，大咧咧点了根烟，也不顾烟灰缸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茶几上，前倾弯腰就能够拿到，反而随手弹走的烟灰散落在柔软高端的羊毛毯上。
有羊毛烧焦的味道浅浅传来，他脚下一动皮鞋压在暗幽暗的火星子上面。
刚刚起头的火星子被压的粉碎，他一字一句顿道，“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也劝你不该玩的东西别玩，你看看你，家没个家样，公司也做的半死不活，我还怎么信任你说的话？”
大家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绕弯子磨了这么多年的交情，这还是头一次明晃晃的开门见山说话。
“老徐，你真的不能再跟我通融了吗？”
“就算那批货没有了，我还可以跟我家知书要钱，你也知道她最近在做直播生意，做的很火爆。”
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
海归芭蕾舞演员，每天在短视频平台上面分享自己的练舞心得，练舞技巧，修护保养的技巧，光是看着那些文曲星下凡撰写的优雅文艺，岁月静好的稿子就觉得林知书这个女青年很值得被信任。
“她？”
男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目光。
他浓密的眉毛微挑，唇边露出讥讽的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腹下火热，蠢蠢欲动。
“你女儿啊……”
老徐如暗夜里爬行的毒蛇一般，想到那姑娘傲人的身材，妩媚动听的声音，以及欲拒还迎的魅惑感，浑然天成的一只狐狸精。
他深深吸一口烟，肺腑间充满尼古丁的刺激，还是没有压下那股可以享受世间美好的念头。
“你说知书啊，你确实养了个好女儿。”
肯定句。
狡诈阴险的毒蛇，吞云吐雾，画风一转。
“小姑娘年纪轻轻，倒也不用那么拼命。”
男人横肉堆积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要是能谈谈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卖女求荣这种事，毕竟也不是第一次。
林国华对上，那明晃晃的目光。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也有些话也不用非要明着说出口。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按压舒缓自己的眉尖。
最初非要在赌局上，赢个大半身家的雄心壮志已经被累累高抬的债务所洇灭。
门口外隐隐传来员工和人事吵架的声音。
“公司已经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也没个说法，我上个月就提出了辞职，为什么这个月还不能顺利离开？”
“再等等，再等等，林董一定会想办法，咱们公司以前的福利待遇都很好，作为老员工，你在公司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就要离职，是不是太不讲情义了？”
“情义？都两个月不发工资了，还要讲情义！”
“别以为我不知道林董拿着我们的货去赌了！有几个人能靠这种法子发家致富的？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交朋友的！开一天工资干一天活，我今天非得收拾行李走，另外还要申请一下仲裁，把拖欠我的工资还给我！”
都是城市打工人两个月没发工资，车贷房贷压的都挺难受。
门口传来的声音那样刺耳，办公室里的老徐笑得更加邪魅，“呦，老林，我记得你们家人事的办公室不在你门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