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屿踏着月色来到静观寺的山脚下。
赵昌叫苦不迭，难怪魏忠会将这与皇上独处的“好差事”交给他。
“皇上，现在是五更天。奴才打听过夫人平时都是辰时才起，现在这晚上天气冷啊！皇上慢些走，走上去只用一炷香的时间，夫人还在歇息不是。”
阴沉的夜色倾吐着烦闷气息，李怀屿脚下抹油越走越快。
赵昌不轻不重打了下自己，明白皇上这是在烦他。
他现在过去是心里挂念宜夫人呢，想宜夫人一开门就见着他。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禅房外几枝玉兰垂下枝头，通过菱窗可以看见里面一抹天青色倩影。
李怀屿推开门，席容正在对着铜镜瞄眉。
“啊！”
席容惊呼一声：“皇上怎么来了？”她面色带着抹青白，忧愁汇在眉间。
“屿郎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她握住李怀屿的手放在肚子上。
“朕听闻你病了，便匆匆赶来。”李怀屿感受着她手上温暖，抚摸着她的肚子。
宋太医每月会来为她把一次脉，从字句里可以得出，席容身子好了许多。
只是这两日怎会突然又病了。
转念一想，必是遇蛇那日受了惊吓：“你在宫外受了苦楚，一年时间太长，你娇养惯了怎受得了这些……”
席容指尖放在他唇上，示意他噤声。
这些话留着离开时再讲，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
席容拉着他坐在她边上，将手里石黛放在他手中，“皇上为臣妾描眉吧。”
李怀屿接过石黛，动作轻缓描绘着眉尖：“怎的突然用臣妾了，自出宫后你便不再朕面前自称自己为臣妾。”
“臣妾先前出宫为大启祈福，是佛门中人。现在，皇上是孩子的父亲，我的夫君。”席容扬起透着苍白的脸，“臣妾在静观寺休息不安，唯一能想到依靠得唯有皇上。”
席容泪影婆娑，在她明艳的脸上增添几丝破碎感。
“臣妾怕她们会对我的孩儿不利，这是我与屿郎的孩子，是我与屿郎的珍宝。她们已经夺走了我的一个珍宝，现在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不能再让她们夺走我最后的珍宝！”
席容哭得肝肠欲断，李怀屿眼底冷意直翻。
“够了。”李怀屿愠怒打断她，眸色深沉近墨，“是朕要喜欢你，是朕爱你痴狂，是朕与你有了孩子，错本不在你，你为何总是事事为他们着想。”
“是他们锱铢必较，是他们步步紧逼。也怪朕，怪朕未保护好你，别自责了好吗？”
“席容，朕给你娇宠便是要你恃宠而骄，从今往后有朕在，莫叫人欺负了好吗？”
泪水打湿了妆容，罗帕轻轻拭去她染花的面，重新为她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