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没有说话。
“夜色眼眸原本不是能随意移植兼容的东西。夜色妖精不会允许自己的馈赠被人随意取用，当然，追猎者的情况有异。”
“你的意思是？”
“蒂妮娜在移植的时候就已经和夜色妖精定下了契约。她能借用夜色眼眸的力量，甚至利用夜色眼眸压制自己长久的兽化影响，乃至无奈身死之后意志也能残存于眼眸之中等待重生。这一切都是她预支来的力量。”
“代价是？”
“代价是在夜色妖精的注视下完成自己的夙愿，杀死追猎者。”
她失败了。
安提断绝了追猎者的复生，除非安提当场失控让追猎者在自己身上复活让她杀，不然这是不可能的。
“蒂妮娜的情况恶化主要原因并非外力影响，甚至也不是梦境影响。根本原因，还是她开始为她上一世偿还代价了。她压制了自己的兽化，在那个叫达芙妮的小姑娘身上复苏后还用自己的代价继续帮人家压制影响，而现在，这一切要在她的身上全部偿还。”
艾仑兹沉静地说着，但语气中的压抑却能轻易感受。
她什么都没有做到，被摆布了一生碌碌无为，拼尽所有也没在最后追逐到追猎者。
但神，安德奈特不会宽容她。
或者说，安德奈特在她移植眼睛时，没有直接拒绝她，甚至还愿意与她做这个交易，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而现在，什么都没能做到的她，到了承担代价的时候了。
安提看向远处，已经和梦中的追猎者面对面的蒂妮娜。
她到底是否清醒着呢？
就算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梦，恐怕也希望自己能做到些什么吧。
看着兄长死在眼前，拼死也只能抢回一半的头，追逐游神一生最后却在那一次追猎者被打败之前错过。
“我知道了。”最后，安提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语气也并无波澜，平淡地对艾仑兹应道。
艾仑兹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卡在喉中，微愣瞬间后，却是不禁失笑点头。
然后，他向着安提深深一鞠躬。
“我，还有蒂妮娜。我们不成器的兄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感谢。”
安提没有回应，缓缓迈步走过，与躬身的艾仑兹擦身而过。
下一刻，艾仑兹消失不见，梦境的运作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伊莉丝默默来到了安提的身边。
“你就在旁边看着吧。”安提道。
伊莉丝看着他，没有说话。
随后，安提直接伏身冲刺赶往战场。
蒂妮娜已经来到了那个追猎者的面前。
但在她动手之前，一把追猎大剑直接贯穿了梦中追猎者的胸口，安提迅速压上，火锤印在追猎者的头上，用力将其砸倒在地。
直起身，再度蓄力，梦中的战火也被卷入安提的手中，然后全部对着梦中的追猎者砸了上去。
咚！
梦境逻辑被撞破，虚假的游神失去力量，轻易死在了安提的手上。
蒂妮娜愣愣地停在了原地，看着安提将真正的追猎大剑从尸体上拔出，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肉。
安提转头，平静地看着蒂妮娜。
“假的不过瘾吧。”
他举起剑，用剑身覆盖住了自己半边脸。
“无能的蒂妮娜啊，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吧。”
无情的声音回荡在梦境的战场之上。
而蒂妮娜抱着头，泪水流淌之下，呜咽声逐渐模糊，最后彻底化作疯狂的咆哮声。
【梦中的蒂妮娜：家族中的大小姐，兄长的粘人妹妹，追随英雄脚步的战士，遭遇无妄之灾的失乡人，傀儡般的复仇者，与神交易的躯壳，最终碌碌无为的无能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