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愣, 回头看向沈苍。
“你什？”
沈苍觉到江云渡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
他没去看，但掌下多了一分力道，免得外患没解决，又来内忧。
所幸以江云渡的聪明才智, 很快意识到他的想法。
尽管张面无表情的脸多了几分冷硬, 坚强的没有把他推开。
“你最好有一合理的解释。”
沈苍听到有一道冰冷的音就响在耳边。
青年没有察觉。
大概传的传音入密。
但不论如何, 肯配合就成功的第一步。
沈苍看向青年：“前辈觉得男人之间不能有情吗？”
对方活了几千年的老人家, 叫一前辈不为过。
青年愣住了。
他看着沈苍和江云渡，苍白的脸上褪去刻骨的失望和苦涩，反而『露』出玩味的笑容。
“自然不。”
面板上的金光过于刺眼，沈苍关了提醒，才道：“晚辈沈苍，还未请教？”
他多少理出了此时的处境。
眼前这道身影，看来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在昏暗的光线下，还透着莹莹光芒。月『色』的冷清和朦胧，和他苍白的脸『色』相得益彰。
周围也不山洞。
联想刚才的爆炸，他们应该在一更深入、荒凉的地方。
而来望月山的路上, 尹柠详细地介绍过一对有情人的离别过程, 其女主角的名字，就叫明月。
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青年不答。
他看向江云渡：“这位？”
“我的心上人。”沈苍面『色』不变，“江叶青。”
“心上人。”青年饶有兴致地重复这三字, “什样的心上人呢？”
沈苍转向江云渡, 含笑看他：“当然可以让我把『性』命托付的心上人。”
这句话追究来, 只有一半假的。
把『性』命托付给江云渡，在战斗时自然会做的事。
“『性』命相托……”青年不知道想什，眼浮现浓浓悲伤, “你呢？”
他看向江云渡。
江云渡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住掌心的珠串。
他没有沈苍这样厚的脸皮，可以随意胡言『乱』语。
“他——”沈苍打算代劳。
“不。”青年摇头，打断沈苍的话，踱回他出现的位置，对江云渡道，“我想听你。”
沈苍唇角笑意更深一分。
赶在江云渡发现之前，他稍稍收敛，按在江云渡肩上的指腹微点了点：“叶青，前辈想问你。”
江云渡看着他，眸底有浓浓的警告。
沈苍挑眉：“啊。”
江云渡冷道：“我也。”
沈苍举拳咳了一，挡住唇边掩饰不住的笑意。
青年还摇头：“你们看来不像有情人。”
“因为叶青最近在跟我闹别扭。”沈苍看向江云渡，笑问，“吧，叶青？”
江云渡音愈冷：“你不要得寸进尺。”
“明白，都听你的。”沈苍顺势松开他，地上捡刚脱下的衣服，随手披在身上。
青年仿佛才注意到这一点，问道：“你为何赤着上身？”
沈苍整理腰封的手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他：“前辈，有些事没必要得太明白吧？”
自觉听出沈苍话的深意，青年苍白的脸上浮出微微血『色』，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叫蒙子云。”他移开视线，终于自我介绍，“以你们的年纪，应该没有听过我。我在这待了很久，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
看他的样子，还很期待心上人回心转意。
而在尹柠的版本，他的心上人早已仙去几千年。
为了还没到手的功法残卷，沈苍决定不去触碰他的伤心事。
但蒙子云好像被他刚才的法完全服，也完全打开了话匣子。
几千年没有聊的对象，蒙子云倾诉的欲望空前高涨。
沈苍被迫又听了一遍他和明月之间的爱情故事。
不同于尹柠情并茂的臆测，蒙子云的诉更偏向私人视角。
除去前情提要，蒙子云非常固执地认为他自只犯了一可以弥补的错误，而明月头也不回的离开对当时的他一深刻的伤害。
“我跟她，我就在这等到她想通为止。但她未回来过。”
他苦笑着，“开始我不愿违背誓言，后来，我猜我不敢出去，不敢面对一不再爱我的明月。”
沈苍沉默片刻：“也许其有什误会。”
蒙子云仰头看着缝隙钻进来的淡淡月光，眸光清亮：“无需安慰我，山的年月，久到足以我想通。”
江云渡眼底沉着并未表『露』的不耐。
旁人的爱恨情仇与他无关，若不沈苍表现异常，他早已离开。
沈苍也看出他的心情，正想进一步试探，蒙子云忽然主动换了话题。
“不过今日遇见你们，正给了我一好机会。”
沈苍随口问：“什机会？”
蒙子云沉思良久，先问：“你们可愿帮我一忙？若你们答应，我可以送给你们一件礼物。每人一件，只要这秘境的便好。”
沈苍要的就这句话。
凤血草的下落有尹柠带路，他不再需要秘境的其他东西，只有功法残卷，他唯一需要的奖励。
他和江云渡对视一眼。
江云渡眼底的不耐终于开：“任何东西？”
蒙子云点头：“这秘境我已走遍，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为你们指出方位。”
江云渡：“若已不在，如何？”
蒙子云笑道：“只能你与此物无缘。想赌一把吗？”
“好。”江云渡神情淡淡，“我与你赌一把。”
比漫无目的在望月窟内搜寻，确认丹方在与不在，也算不虚此行。
蒙子云问：“，告诉我，你想要的什？”
江云渡不作犹豫：“绝情丹方。”
听到这名字，蒙子云脸『色』微变：“你什！”
沈苍名字就听出这和丹方不可能对情有利的东西，担心这位为情所困的情因此出尔反尔，于上前一步。
“前辈别多心，绝情丹不在我们身上。我们只受人之托。”沈苍着，示意江云渡配合，“吧，叶青？”
蒙子云狐疑地看向江云渡。
“嗯。”江云渡道。
他无需服绝情丹。
沈苍不清连宗弟子，也非女子，与情劫无关，自然也一样。
蒙子云仍然皱着眉头，又看向沈苍：“你呢，想要什？”
语气不复之前的彬彬有礼，有些生硬。
沈苍暗叹。
可覆水难收，他也不能左右江云渡，阻止他提出自想要的东西。毕竟达成帮忙任务的条件他们两人，没有江云渡，可能连触发的机会都没有。
何况他要的东西，可能更过分一点。
“你的功法。”沈苍没有拐弯抹角。
然而和他意料一样，蒙子云听到这要求，脸『色』顿时难看来。
“我的功法？”蒙子云清亮的眼闪着怒气，“痴人梦！”
话落，他根本不给沈苍补救的机会，猛地一挥衣袖！
沈苍只到眼前一花，面前就昏暗的洞『穴』回到之前的简陋洞府。
头顶泻下的耀眼日光让他适应黑暗的眼睛有些刺痛，他抬手挡了挡，转身才看到身后石床已经四分五裂，『露』出幽深的洞口。
“他这什意思？”
听到江云渡的音，沈苍转脸看他。
他站在原本摆着石桌的位置。石桌大概被刚才的爆炸掀飞，躺在墙边角落。
江云渡又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沈苍：“不了吧。”
江云渡皱眉：“为什？”
沈苍顿了顿，难免意外：“因为他不一定还在。”
蒙子云在这生活几千年，想不被发现，易如反掌。
既然对方不想再见到他们，怎可能还留在原地等他们上门。
绝情丹方对江云渡这重要？让他急得连这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我们现在怎办？”
沈苍正第二遍脱下刚穿上的外套：“继续啊，还能怎办。”
刚才触发任务的团金光已经没了，而且惹怒了任务对象，他的残卷恐怕没容易到手。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先疗伤。
“这，不急。”
沈苍解开前襟的动作停住。
江云渡的语气不太正常，发干发紧，和他平常又冷又硬的鬼脾气判若两人。
他转眼看过去：“你怎回事？”
江云渡皱眉：“什？”
沈苍转而问：“为什不急？我们进来不就为了这。”
主动要来疗伤的江云渡，现在拖延时间的又江云渡。
“我……”江云渡皱眉愈深，“不太舒服。”
闻言，沈苍也微蹙眉：“不舒服？”
他走过去，“哪不舒服？需要丹『药』吗，我这有聚灵丹。”
江云渡摇头，似乎羞于启齿：“出来之后，你不觉得身上很热吗？”
热？
听他这，沈苍才后知后觉，一股奇异的燥热正在体内流转。
这状况可不很妙。
“好热……”江云渡向前一步，抬手握住沈苍手臂，“不蒙子云动了什手脚？”
沈苍垂眸扫过他的动作，眉峰微挑。
江云渡抿住干燥的薄唇，呼吸略有粗重：“想想办法！”
沈苍只好暂时压下油然升的异样，试着解决：“调息一下试试？”
江云渡闭目照做。
但紧接着，他眉间皱紧，闷哼一，握住沈苍的手骤然力。
沈苍问：“怎样？”
江云渡睁眼看他，眼神嗔怒：“不怎样！”
“不要急，平心静气。”沈苍着，打开包裹。
解毒丹还剩两粒。
他先使一粒试了试。毫无作。
江云渡的呼吸愈发粗重。
刚才的调息仿佛让他难以自制，他往前踉跄一步，抬手拥在沈苍腰背，音显得模糊不清。
“帮我……”
“什？”沈苍微侧过脸，看着伏在他肩上的这张脸，心底的异样挥之不去。
江云渡握剑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此时游蛇一般擦着前襟的衣料，滑进胸膛——
沈苍眼皮一跳，按住他的手腕。
“帮我……”
情况已经彻底明朗。
沈苍把面前的“江云渡”甩到一旁，看向周围：“前辈，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
话音落下。
站在一旁的“江云渡”缓缓变回一块石头。
下一刻，周围场景也回到昏暗的洞『穴』。
蒙子云的身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你能看穿我的幻境？”他问。
沈苍：“不能。”
蒙子云不好奇：“你如何发现的？”
沈苍轻笑：“他不这样的人。”
如果江云渡，招之后，估计即便□□焚身而死，也不可能让他帮忙，更不可能对他表现出这样的姿态。
只有一解释。不江云渡。
可惜刚才的幻境不能让江云渡亲眼看见，否则他相信对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蒙子云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你对他很了解。”
沈苍看向四周：“他人呢？”
蒙子云笑得神秘：“他还没有识破。”
江云渡也在幻境？
沈苍看回蒙子云。
对方已经闭眼，掐着法诀的双手前浮着一团金光，金光内铃悠扬、遥远，隐约看出一法宝。
沈苍收回视线。
可惜。
这一次，他可惜的不能看到江云渡幻境的场景。
不知道蒙子云对他们的幻境不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