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疯人院，长在疯人院。
这就是她的家，已经十八年。
小黄毛的心脏跟着呼吸的频率狠狠地发着抖，“你，你他妈给我松手！”
陆尔软乎乎地哦了一声。
很乖地松了手。
小黄毛像是魔怔了一样，也跟着松开了匕首。
“哐当——”
匕首应声落地。
小黄毛突然清醒，弯腰要去捡起来。
后脑勺却被摁住了。
陆尔手上稍稍地用力，就像昨天玩皮球那样，一巴掌给他拍向地面。
头破血流。
杀猪的惨叫。
小黄毛想跑，两条腿却软成了一滩水。
陆尔蹲下身子，捏住男人的下巴，嘴角的浅笑深了深，牵出两枚甜甜的酒窝，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衬得比天边的霞云还要绚丽几分。
鲜花似的唇，微启。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她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拿捏着最软糯的语气来讲最残忍的话语：“是清蒸还是红烧呢？”
“你……”小黄毛哆嗦一下，嗓子发紧，说不出其他话，只剩大声嘶吼：“疯子！”
嘴巴张得老大。
陆尔捡起地上的鱼钩一下扎进他的上颚。
小黄毛疼得倒在地上。
他想扯出鱼钩。
陆尔先一步拉紧了手里的鱼竿，拖着人往前走，笑声如银铃。
小黄毛嘴角流着口水和血水，为了减轻疼痛，他只能全力配合。
手脚并用地爬得非常利索。
就像一只癞蛤蟆。
少女将鱼竿扛在肩上，受了伤的手垂在身侧，血水沿着匕首滴落，溅开一朵朵的花……
仿佛是她走过的路绽出了红莲。
画面绝美，而诡异。
侧耳听，她似乎还哼着小曲在唱：
“鱼儿鱼儿水中游，看见前面一线钩，钩上食味美看得唾涎流，小鱼儿，别上钩……”
男人已经盯她好久。
陆尔循着看过去，巷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下落，映出男人的半张侧脸。
在嫣红的光线里，显得格外的清俊而衿贵。
陆尔欢喜，扔了鱼竿小跑而去。
笑脸盈盈，无比雀跃，就像一只飞出笼子的百灵鸟。
近了，停下脚，规矩地站在车前。
男人扭头，一双深潭眼眸清冷又苍凉。
对上一双孩童般清亮的眸子。
对比鲜明。
陆尔两手背在后面偏着头朝他笑，露出一排细碎的明晃晃的贝齿。
染得她左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都甜美之极。
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恍惚间，已醉半生。
“帮个忙好吗？”陆尔从身后拿出匕首给男人，指着自己雪白滑嫩的脖颈，眨巴眨巴眼睛，笑盈盈说：“杀了我。”
反正她只有不到三个月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