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道：“存在，水主是要取息壤？”
共工道：“不错，怎么能找到那里？”
应龙沉吟道：“水主，这应该问您。”
共工猛地一拍脑门，“不错，我是主天下之水的共工，不管黄泉碧落海在何处，我也能感应到。”
应龙颔首，刚要说话的一瞬间，应龙的身形却忽然消失了一刹那。
共工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但却矜持地忍住了发问的冲动，只是微微地扬起了眉头，目视着应龙。
应龙转抬头迎向共工那若有所思的注视，这一瞬间双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
共工似乎笑了一下，尽管短暂的笑容中隐藏了极度复杂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慨。
虽然共工表面上看着是在笑，可那笑却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愤。
虽强自压抑，可是仍然看得出共工的身子在不断地颤抖。
应龙面上神色变幻，张了张嘴却是徒然，如夏日暴雨前浮上水面的鱼。
可是又怎么样呢？事已至此说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还有用么？
“你的灵魄越来越弱了。”
共工眯起眼，语调始终不温不火，平静得像秋日止水，但这话却带着犀利锋芒，直抵应龙内心的最脆弱处。
应龙悚然抬目视他，见共工凝视着自己的双目中有怜悯的意味，应龙半低眼帘，一点微光闪过，他叹了叹气，微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感伤。
共工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沉思，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再看向应龙时，浓浓的怜悯流出眼底。
应龙道：“本就是一缕灵魄，若不是有这净瓶，早就已经消失了。”
这句话更让共工失神的，而且说话时应龙那双眼睛漆黑深邃不见底，乍一看满含无谓，可当你集中心思仔细看时，深处却是萧索一片。
仿佛失落千百年的东西又找寻不回来，只能站在原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轻狂而落寞，竟看得共工心里阵阵发紧。
应龙眼中那种执着坚毅不肯退缩的光芒，令共工觉得熟悉又陌生，有一种敬畏又怜惜的心情，在他的心中滋生，却让他无从说出口，只能默然望着他。
应龙抬眼看向共工，面色平和，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共工看着应龙，没有回答，浓黑的剑眉却蹙了起来，仿佛是在面对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共工转过身子，步伐很小但是很坚定，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身子挺得笔直。
原本小半仙那俊逸的五官几乎被渐渐变浓的暮色完全淹没，连同眸子里折射出来的浅浅的光芒，也似乎在暮色中失去了轨迹。
在这逆光之中，应龙又微微回首，望向虚无的天际，嘴角浅浅勾起，只是那眼中到底带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遗憾。
共工站在那里抬头仰望，如今的天空象一张涂抹均匀的蜡笔画，清透入骨的蔚蓝色，没有一点杂云。
阳光毫无阻挡地直射在身上，共工抬起头，试图和它对视，可是它太强大了，共工的失败在意料之中。
于是共工只好低头，将目光转在眼前，只觉得眼前有各种彩色的圆点在跳跃，原来败过一次，就会有阴影，不管如今共工是否已经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