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嵘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便让千大人跟着他进屋。
千大人收敛了情绪，开始欣赏着院中的美景。
其实院中景色并不如千大人居住的宅子那般精致完美，这座小院唯一的景色就是那满花坛的芙蓉花和凉亭罢了。
剩下的便是空旷的宅屋，和土黄色的泥土地，连个石子路都没有。
走进厅堂，坐到深红色的木椅上，千大人打量着屋内的设施，怀念般的开口道：“这么多年了，这座宅子还是和原来的一样。”
兰嵘给千大人倒了一杯茶水，千大人连忙起身，道谢道：“麻烦叔父了。”
兰嵘坐到千大人的右侧，道：“喻之，你不用这么拘谨。”
“我们兰家，已经不是之前的盛世望族了。”
“而且，现在又不是那个时候见人就要行礼的年代。”
“喻之，你不应该活的跟我们这帮老头子一样无趣。”
千大人却不赞同道：“叔父，礼法不可废。”
“不论时代怎么变，您都是我尊敬的叔父。”
兰嵘轻抿了一口茶水，睁着那双浑浊的眸子问道：“喻之，这么多年你累吗？”
千大人面具下颚的瞳孔一缩，抿唇道：“叔父何此一问？”
“兰家五女已经死了，她并不是姜妃。”兰嵘放下茶杯，深深的看了千大人一眼，“喻之，你病了。”
光白如玉的指尖放在桌上轻点，千大人迟迟没有说话，良久，千大人才单手扶着面具低低的笑出声来，“叔父是想告诉我，我寻错了人？”
嗓音还是以往般温润如玉，像是清泉滴水，“嘀咚——”清脆悦耳。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声音，真的是让人靜服到极致，让人忍不住听了一遍又一遍。
“叔父，我没有猜错。”声音还是那般动听，但又带着一抹偏执和强硬，“姜妃就是我的小姑娘。”
一道长叹从兰嵘口中溢出，“喻之，你病了。”
兰嵘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千大人干净的瞳仁里闪过一抹不解，但这抹不解和干净，迅速被眸底涌上来的偏执占有吞囉。
漆黑的瞳仁深处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脸上戴着的黑色面罩也逐渐的升起一抹雾气。
“叔父，我活了几百年了……你知道的，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我的小姑娘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残忍打破我所有的念想？”
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带着一丝哭腔，随着话音的落下，脸上的黑色面罩逐渐散去，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
先是光洁的下巴，再是淡粉色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兰嵘摩擦着杯沿，垂眸道：“喻之，执念太深未必就是好事……”
“哈哈。”千大人低低的笑出声来，“若不是这个执念，恐怕我早在三百面前就随着那场灭门魂飞魄散了。”
“叔父，我求您了，您别这么残忍行吗。”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滑过俊美的脸侧，垂落着衣襟，消失不见。
兰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他一直都该知道的，喻之，就是一个清醒的疯子。
他明明知道姜妃并不是他的妹妹，却偏偏往死里般就认定了姜妃。
院里的芙蓉花，并不是姜妃种的，也不是兰嵘种的，而是千大人亲自种的。
他说，“这是小姑娘最喜欢的芙蓉花啊，小姑娘只有看到芙蓉花才会每天保持开心。”
兰嵘还记得，姜妃幼时，千大人抱着小团子的姜妃，低声道：“小妃妃，你喜欢芙蓉花？”
“你要记住，这是你最喜欢的芙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