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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第二十七章——空留恨(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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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相思湾老城,大雪纷扬。

她蹒跚走至火炉边,取出烫好的酒,方年过不惑的他,却白发苍苍。他闷声饮酒,想起方才的梦,如鲠在喉。

梦中,相思湾的盛夏,满池荷花开得正好,一娉婷女子身着浅色黄纱裙于一叶舟中扎着荷花灯,午后夏风吹拂着她腰间朱红系带,她将灯放入水中,目光温柔。他呆呆望着心漏了几拍,划着小船拨开层叠荷叶,走近她,情不自禁脱口道,

“姑娘...”

女子抬头,眸子干净清澈,如同这汪碧水。

他意识到自己唐突,不由得尴尬一笑,

三月初五的相思湾热闹非凡,锣鼓喧天,大街上人来人往,纷纷议论着娶亲的少城主。

“听闻少城主今日娶妻,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漂亮姑娘。”路边的小贩悄悄地谈论着,眼里是止不住的讶然。

另一人反驳道:“那个是个半身不遂的人,要不是他命好,降生在洛家,我看呀,他就连命都保不了,还谈什么娶媳妇!”

小贩摇了摇头,附和道:“不过也真是的,这洛少城主二十有三了吧,怎么就还没断气?唉,命不由天呢!”

楼阁处,传来一男子的低叹:“命不由天?”转身看着身后的白衣女子,“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女子窥探到他隐藏在眼底的无奈与痛恨,一连从身后拥住了他,“公子,你知道的,我不需要名分。”

大漠孤烟,锦旆陈旧。

越过山头便是官道,他卸下铜面净衣,让随从带着护卫歇歇,解解馋。

那女子髻边牡丹艳丽,笑意盈盈提着酒壶走进屋,“公子也解解渴?”

他瞥见她手臂上的剑伤,薄怒骤逝,笑道,“有劳。”

她执壶的手轻颤斟满酒,看到他全部饮下才掩门离去。

蛇毒半盏茶功夫生效,见他们一行人全都昏死,她这才舒了口气。

后院一地清晖,她那覆满鳞片的脸露出两只森绿蛇眼,尾巴盘旋在马车上,载货的马匹受惊,她还来不及打开笼子,背后骤起凉风,胸口便多了个血窟窿。

他手中剑泛着冷光,她咬牙虚晃一掌拍向他,趁他避让,蛇尾一摆钻进黄沙消失不见。

见她逃脱,他却并未追。那黑色铁笼里关着条小蛇,背上长有四翅,吐着信子,神色恐惧又蓄势待发地盯着他。

她并不解,这般怪物竟还有人出高价购买。

春来发几枝时,那时候,在路过如画西湖,彼时草长莺飞,细雨缕缕。他在湖心小亭避着青梅雨。沿着青石板,遥遥望见一曼妙女子执伞立于花枝翠蔓下。

想着,莫不是戏文里的白娘子。

他再次到西湖,是为了相思湾的赈灾事宜。

西湖入夏以来烈日炎炎,到了后面直接变成了大旱大灾。他到时,四下皆是一片狼藉,西湖水早已干涸,青柳枯死,寸草不生,乡民散在各处,路有腐骨。

下属禀报灾情,询问安抚灾民后如何,正要应答,却瞥见一女子执伞徐徐从长街那头走来。他对下属挥手,道:“先稳住民心,不日定将有雨。”

再颔首去看时,女子已不见踪影。

他握紧手中的琉璃瓶,追到了西湖边。

“真不肯放过我?”她开口,声凄美。

“如何放过?黎民百姓,芸芸众生,皆是性命。”他伸出手,琉璃瓶在日光下澄澈透明。

“若我不是这个身份,若我一直留在神山,公子,是否可以不杀我?”

有风起,随着她的声音把思绪引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不记得有多久。

他与她皆来自神山,不同的是,他是修行之人。神山集天地精华,山中飞禽走兽皆有灵性。

初见她时,她半显妖形,有蛇尾,执伞立于蕈上,两对翅好看至极。他问她是否是妖,她磬磬之声隔风:“我是是上古圣兽,若我真是妖,你八成已死,还能呆在这神山?”

他笑答:“无论你是否是妖,只要有人因你而死,这神山就是你葬身之地。”

她是夏花,绽放于夏天的阳光下,她总拥有者最明艳的笑容,眸光灵动,藏有万千色彩。

他也是秋水,在秋天肃杀之中轻柔而过的一抹温柔,日子过得枯燥,却在某个夏秋交替之际,认识了那朵世界上最艳丽的花。

日子绵长,但往往过的飞快,夏花越发灿烂,秋水日渐温柔,他们本相隔一个季节,夏花为了相见,便可以缓期绽放,秋水为了相见,亦可以不辞辛苦从千里之处为她而来。

他们本并不是合适的组合,但是也在岁月的沉淀之中变得默契离不开彼此。

时隔多年,神山种种多半已忘却,只记得他们相视而笑,同歌同乐,还有他说的那句:“我们可留在鲜山,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

他记得她应该是应了的。大旱之兆,鲜山虽灵气茂盛,但花草树木皆无,一派死景。她曾经和他说过,她有多向往山外锦绣河山。

“我说过,留在神山,我陪着你,不好吗?”

她离开那日,艳阳高照,倒是有几分大旱的征兆,不日就听说各地遭逢大旱,百姓苦不堪言。他本不想再顾凡间事,却不能不管,他生死都该为大义。

“我知道,我出神山那一刻你就不会放过我,只是你寻我却用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来,因我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可你,也是帮凶!”风扬起她的发丝,“公子啊,我只是想看看这锦绣大地,我只是想见见这山川河流,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这十年,你我都是罪人。”他拿出琉璃瓶,看着她笑道:“可我还是会陪着你的。”

身后的老树盘根错节,树上花枝摇曳风中,花败而落,她笑得好看,一瞬间却化为烟尘飞入瓶中,只余绕耳钟磬音。

若她是戏文里的白娘子,那么他可能只能是法海。

兜兜转转,终是死在一起。

他又变成了相思湾镖局的掌舵人,这一世,接了个狩猎鸣蛇的差事,赏金万两。

鸣蛇喜旱,此行在沙漠里蛰伏半月,才寻到她踪迹,本欲趁她分娩虚弱一箭双雕,却只刺伤了她,捉住了幼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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