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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第三十五章——何为相思湾(十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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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同先生习武,除去每日功课,仅一事先生待极严,便是静心。先生教诲我还谨记:何谓静心,是静身养性,心如止水。初时只是静坐半个时辰遂耐不住性,因此得了先生不少棍棒,而后渐可闭目坐至两个时辰。后每逢我心绪缭乱之时,皆会如此。

星河散落,落于腐草,腐草为萤,萤漫溪境,竹林山谷,衬下水瀑布越发悦耳。拾衣穿戴,抚平衣襟,归去,途中遇一白鸽,咕咕直叫。拾一石子,指尖注气,遂击落,伴声哀鸣。架起堆火,速解作料,配菜些必需品,倒也不难,这林中皆有,稍加工即可。

肉质细嫩,脂油丰满,色味俱全,着实鲜美,细瞧,是难得的好品种,但鸽已入肚,再如何惋惜也皆是无果,何不尽享其乐。衣袖拭面,跺灭星火。拂袖入室,草草梳洗入睡。

自知秉性,愿随于心。

曾踏过戈壁荒漠。

巅峰陡壁,裂谷横生,天地变化万千。得知此地,险境万般,纵横交壑,漫天沙尘。风驰啸,卷起三千众生道,似龙怒,天地失色,仅留墨黑。如渡此劫,获新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又怎是宵小之徒。

又入群峰。一山放道一山拦,好景。折棠枝,令沁香,足尖点地跃起七尺高丈,立于梢上。正所谓,登高望远,我性倦懒,不愿登山,只好借棠梢一枝,解望远之瘾。观此景,叹锦绣河山,愿与君、世代共赏。

途经繁华之地,洛阳。商贸不绝,宾客不断,江山社稷如此昌茂,又怎惧区区侵犯逆贼,觊觎我大好山河。偶遇好友,寒暄三刻,执意邀我饮酒,怎好婉拒。

将进酒、杯莫停!

醉意染景,隔窗纸,隐见云流夕阳红。痛饮三杯,直言不讳,豪谈天下诸侯,群雄顶峰。自是游历,边疆隔壁,荒凉人烟,至岭上人家,江南柔情,我从未如此,今日,痛快、痛快!

喜结友,诉说少年豪情梦。

独回客栈。已是入秋,寒风刺骨夜未央,心浸凉,酒醒七分。举步缭乱,不知究竟是人醉,或是心醉。偏爱诗词,常言歌,亲抄录,最喜豪情壮志:老夫聊发少年狂。

次日,动身西北,好友想送,赠与棠酿,是我最喜,其度仅次诗词。策马扬鞭,尘土纷纷,再遇群峰,于之对饮,舞剑助兴。虽酌者仅我,但饮酒此事,怎可马虎,我豪饮、畅饮,尽兴。

眉间风霜满布又如何,皆不抵一句:我愿、醉同山河!

夕阳下山前将余晖不但洒上了房瓦也斑驳了窗边柳叶儿,我坐在高脚凳上双臂趴在窗槛上往门口望,瘪着唇蔫儿蔫儿地盼人来。等了片晌自个儿先发了怔,直至晚间微风吹过竹叶发出阵“飒飒”声响方才回了神,直起身子后低头抚平学生长裙的褶皱,将双掌摊在膝盖上打量着几道割伤。是争执时被玻璃片儿划的,盯久了就仿佛历历在目的闹剧刚上演不久,脑内隐隐响起男人暴怒吼叫和女人尖声训斥,期间以孩童不断地啼哭声作背景音,愈想愈躁,两手捏成拳麻木地抬头,眼底已然生出几分浑噩,就此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即便身后传来锅盖不幸坠在地面发出的声响也不愿意回头去看,好似在自顾自的赌气。是耗子吧。我闷闷地想,兀自踮脚着了地下凳子,转身拾了锅盖重新盖在锅上,又轻轻踱步到门边儿开门探头张望,心中念道叔怎么还不回来。

要是他回来劝我跟家里和好,我干脆将大门锁死罢了!我忽然愤懑起来,怨恨不已地皱紧了眉,丝毫没意识到这宅子是叔自己的。不论是不是因为自己骨头太硬、还是脾气太倔,那帮混账亲人也太不是东西,茹毛饮血、都是吃人的…平日一直剥削我不说,昨些天竟还逼我辍学!我狠狠甩上了门,啮紧了牙根、指甲直掐进掌心肉里,即便我的来钱路龌龊,是男人给我花钱、却也是我自己的本事,一帮老不死的…口口声声说养我兄弟姊妹,却不见得如此!家里孩子哪个不是穿破布?我回了屋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冷笑连连,一不小心牵动了嘴边的伤又眨了下眼吸口凉气,咬住下唇觉得眼眶发热,委屈不甘一并涌上了心头,挡都挡不住,如此怕是要掉眼泪。

阮玉曼,你掉什么金豆豆,没骨气!我哽咽着想,深呼吸几番拼命要抑制住泪意,但到底是并不大成熟的姑娘,这时候偏偏又回想起了亲人曾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呜呜咽咽抬掌掩着面啜泣半天,原本如磐石般坚硬的心软了不少。不久哭累了便揩了揩眼角泪痕,放空了脑袋歇歇神儿。我阮玉曼说出去的话就不能收回来。平息了情绪我又开始坚定心意,断了就断了吧,今后…我一个人慢慢走,也不会连累谁了,活多久都我自个儿说了算!

寒气料峭,任阴冷猖狂侵肌,浮尘还复替黑暗描眉画眼,所受一切昭示并非我的臆想。

只是三伏天的夜晚怎会这般刺骨。稀碎吵闹撕扯神经,紧咬牙关哆哆嗦嗦蜷缩身子,闭眼皆刀光血溅,恐惧强迫自己睁开眼,剑身染血也归鞘。好冷、好冷。僵劲的指节颤抖着努力屈伸,指尖泛白扯紧衣襟妄图窃来一丝暖意。

意伸手四处探寻,未一尺便碰壁,胳膊肘撞得生疼,身心的双重折磨让自己倒吸一口凉气。耐着性子小心翼翼摸索了个大概,忽然明白了什么背后冷汗沾湿衣衫。

还是一口稳当运送的棺材,身下铺垫软衾,偶有路途颠簸也无伤大雅。沉吟半晌,冷静下来,应是被救送出城。王朝龙脉已毁,一时叛军四起,天下烽火狼烟,倾颓只刹那,世家便是首当其冲的替死鬼,陆家便是掩护皇族离开的最佳棋子。可笑,虫豸岂容有安身之所?

狠捏揉皱软衾,薄布撕裂方才换回思绪,呆滞片刻,叹如黄粱一梦无所适从,侧躺环抱于身。一时孤寂,不察已泪流满面,感湿润蒙眼,伸手触摸掌心泪水浸溢,理智土崩瓦解失声痛哭。世上那般如陆竖子窝囊,无用无能、占得虚名,我这个人全都是放屁!

黑云翻墨射出金光几道,瑟瑟冷风席卷落叶几许,萧则身着铠甲执刀一步一步上了石阶,每一步都踏在胸口,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整个人被黑白一分为二,阴影拉得斜长。陌刀的血槽已满,血痕从刀柄蔓延刀身,刀尖的血珠沿路滴落。空荡荡的宫殿大门为他一人敞开,而失败者侯立等待胜者决裁。

我深知躲不过死亡,阖眸心如死灰,温言开口却如释重负:三十六座城,还差这一座王城,你就可以号令野王一举称帝,有没有那么一点开心呢?

透过刀光看见了、那一年秋夜枯黄满地,那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拉着我衣袖下巴搭在我肩上,与我宣扬他的志向:我要当一个征战沙场守卫家国的大将军。就像这样,皂袍威风凛凛,陌刀直取首级,遇佛杀佛遇鬼杀鬼,像极了关外的冷面将军。

可惜,满城萧条、白刃划破长空,将这个弃子送上了荆棘王位。

有些分辨不清了,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我应该怎么死。在他手下过不过三招,从前也是。他眼里的嗜杀淡化了,右手摸着我的侧脸,说出的话也是和当初一样平淡: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指腹动了动,似乎在擦拭我脸上的灰尘,低着头与我额间相抵。他替她取下官帽,给了一个拥抱,拍了拍背。

好哥哥,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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