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天的宴会很晚才结束, 沈祺然回时困得睛都快睁不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天，规律的生物钟让沈祺然在早上七点准时醒来。洗漱完毕, 他刚拉开房门准备楼吃早餐, 没想到主卧的大门也在同时间打开，坐轮椅出来的邵行正好和沈祺然打个照面。
“……”
“……”
两人都像按了暂停键, 定在原地半晌没动。最后是邵行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楼吃早餐？”
“嗯。”沈祺然回过神，勉强笑了，“你也是？”
“我吃过了。”邵行说, “准备去书房。”
两人个往楼走，个往书房走，听到书房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沈祺然的脚步顿了顿，吐出口气。
真的好尴尬。
昨晚因为太累, 他回屋倒头就睡, 什么东西都没力气去想, 今早醒来，沉淀了晚上的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汹涌来, 尴尬的情绪也随之将他淹没。
——【我想要两年后，也就是离婚后，你让我正常自地离开。】
因为十分忧自己的未来，尤担两年后自己的安全，所以邵行问出“你想以什么作为交换”时, 他毫不犹豫地就提出了那种请求。
现在回想，自己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觉得邵行稀罕这种投诚，被拒绝完全是情理之中的。
——【在你选择婚姻做翻身的赌注时, 理应明白自己要承担什么。】
——【忠诚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不是谈判和交易的筹码。】
——【所以，我拒绝。】
沈祺然当然明白，邵行说得句句在理，这就更突显出自己的幼稚和异想天开。
直以来，他都觉得原主留的烂摊子是个大灾难，自己理应想方设法地脱困和逃离，所以他完全忘记了：既然自己替了原主，拥有了他的身份和未来；那么处理好原主的遗留问题，同也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婚姻是种契约，忠诚是它的基石，如果这种原则『性』的事情都拿出来讨价还价，自己和背信弃义的原主又有什么区别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出了个昏招。
同时，这也印证了沈祺然的个猜想：邵行中恨意未消，他的确打算在离婚后新账旧账起算，那句“我拒绝”不仅仅是拒绝这场交易，没准也是在暗示自己别想顺顺利利拍两散。
前途堪忧啊！
沈祺然蔫蔫地到了餐厅，因为没什么胃口，他早饭只吃了点点。返回房间后，他勉强打起精神，继续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
距离入学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自学精神力的课程他已经基本掌握，剩的就是实践和运。当他开始惯例的冥想练习时，突然觉得脑中阵剧痛，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怎么回事？
沈祺然小翼翼地又试了几次，果然冥想就不行，到后来，头都开始持续钝痛起来。
不敢再尝试，他冷静地思考了，拿出智机给玫瑰夫人发了条消息，把自己这种情况大致说了。
玫瑰夫人是邵瑶的闺蜜，在烘培班的学员中，沈祺然和她关系最好，私也不时会聊天。玫瑰夫人真名叫艾丽莎，现实中的职业是治愈师，据说老公还是军部精神力研究方面的大佬，精神力方面的问题问她准没错。
很快，那边的回复来了。
玫瑰夫人：听你的描述，应该是疲惫引起的精神力紊『乱』，不必担。
玫瑰夫人：轻微症状休息半天就好，如果觉得严重，可以吃点『药』，当然，最推荐的办法是找阶力者进行精神力疏导。
玫瑰夫人：邵行少将今天不是休假吗？你找他就可以啦，我记得他的精神力评级是ss级吧？
邵行的精神力评级实已经达到了sss级，不过这个消息尚处于保密状态，玫瑰夫人并不知道。沈祺然礼貌地道了谢，思索片刻，决定先吃『药』试试。
虽然找邵行可是更快捷的办法，两人关系又不好，去了也是自讨没趣。何况玫瑰夫人也说了只是小问题，劳驾位sss级力者出手也太大材小了。
沈祺然登陆星网，查询了治疗精神力紊『乱』的常『药』物，然后在房间自备的小『药』箱里找了找，果然找到款。
参照说明书吃了两剂，脑里的钝痛感果然消散不少。沈祺然安了，坐回书桌前继续学习。
上午不知不觉过去。中午的时候，梅姨敲响了房门。
“少夫人，我来给您送午餐了。”
沈祺然把目光从光脑屏幕上移开：“谢谢，进来吧。”
梅姨推着小餐车走进来，刚进门就愣住了。
“少夫人，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梅姨先是惊讶，很快就变成了担，“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诶？没有啊。”沈祺然边说边站起身，突然感到阵天旋地转，还未站稳的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径直倒了去。
“少夫人！”梅姨吓坏了，连忙冲过来，“你怎么了！”
沈祺然本地扶了桌子，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键，光脑屏幕上弹出个窗口。不过他已经看不到了，视线骤然黑暗去，意识也渐渐飘远，耳边最后回『荡』的是梅姨惊吓的叫声，以及……门外轮椅滚过地板的声音。
***
沈祺然做了个很累的梦。
他梦见自己沉在海水里，脚是黑洞洞的漩涡，强大的吸力死死拖拽着他，求生的本让他拼命挣扎，了吃『奶』的劲儿努力往海面游去。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濒死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几近绝望的时候，沈祺然突然感觉额头传来片清凉，新鲜的空气重新涌进胸腔，他又有了力气，顺着前突然出现的道光柱，奋力地朝上游去……
沈祺然缓缓睁开了睛。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房间内开着盏小台灯，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沈祺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他刚动了动身子，旁边就传来个声音。
“醒了？”
沈祺然循声望去，发现邵行居然坐在旁边，他腿上还摊开着本书，似乎是在看书。
两人对视片刻，沈祺然深吸口气，闭着缩回毯子里，会儿又再次睁开。
……居然不是梦。
邵行合上书，递来杯水，沈祺然赶忙坐起身，双手接过。
“谢谢。”
他小口喝着水，目光在屋里转了圈。
“我让梅姨先回屋休息了。”邵行说，“你找她有事？”
“没有。”被看穿了思，沈祺然有点尴尬，他『舔』掉唇瓣上的水珠，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在舌尖上转了几个圈，到底没问出来。
应该是梅姨拜托邵行临时看护自己的吧……
“谢谢。”他把空杯子递还给邵行，抬头看了墙上的钟表。
“已经十点了？”沈祺然差点以为自己花了，“我睡了这么久？”
“你醒得算早了。”邵行拿起床边的个『药』瓶，手晃了晃，里面的『药』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你为什么吃这个？”
沈祺然愣了愣，讪讪道：“我……我精神力有点紊『乱』，吃『药』缓解。”
“精神力絮『乱』？”邵行皱起眉，“你以为自己是精神力絮『乱』？”
沈祺然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声音顿时弱来：“难道不是吗？”
他把白天的症状和咨询玫瑰夫人的经过说了遍，邵行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最后直接手指捏了捏眉，副很无语的子。
沈祺然鼓起勇气，小声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精神力絮『乱』。”邵行看他，“是精神力进阶。”
“什么？”如果说话的人不是邵行，沈祺然定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精神力进阶？”他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我吗？、我都十了啊！”
精神力进阶，顾名思义，就是精神力等级提升，这种情况般只出现在未成年身上，成年人出现精神力进阶的情况少之又少。这种进阶属于精神力质的飞跃，必然会伴随精神力紊『乱』的情况发生，所以玫瑰夫人以为沈祺然只是普通的精神力絮『乱』，沈祺然对此也深信不疑。
“在进阶过程中服抑制类『药』物，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沈祺然没说话。他并不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是什么，在读过的相关资料里，全都提到过——
精神力进阶的过程中，必须有专业的治愈师在场；如果没有合适的治愈师，找精神力等阶远于自己的人从旁协助也可以。
“为什么不来找我？”邵行问。他声音冷淡，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沈祺然却不得打个寒战，身体往毯子里悄悄缩了截。
“就算你不知道自己是精神力进阶，精神力紊『乱』时，处理的最佳方法也是找等阶精神力者进行疏导，这是连中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沈祺然又往毯子里缩了截。
“你宁肯把自己作死，也不愿来找我，是不是？”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明明室内很温暖，空气却像被冻住了，冷得让人窒息。
邵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他情绪的自控力向很好，精神力越强的人，越忌讳出现大的情绪波动，现在，他居然有把这人从床上拽起来打顿的冲动。
对待不听话的熊孩子，就得狠狠打顿屁股才教训。
沈祺然整个人都缩进了毯子里，只『露』出鼻尖以上的部分。邵行冷着脸睨他，发现对方的眶有点泛红，浓密的睫『毛』也湿漉漉的，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子，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委屈的。
“对不起。”沈祺然最先打破了沉默。
他现在的确很后悔，也很后怕，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应该是邵行及时赶来帮自己疏导了精神力，才避免了更糟糕的后果，如果对方不在，自己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我真的以为就是小问题，没必要麻烦你，才没去找你的……”
男生埋在毯子里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鼻音，因为身体还很虚弱，语调听起来很软很绵，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邵哥，谢谢你。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我肯定第时间就找你。”
“……”
原本气到快要爆炸的气球，突然就放了气，无声无息地瘪了去。
邵行绷着脸看了沈祺然很久，久到沈祺然又想往毯子里缩截了，他才移开目光，硬邦邦地开口。
“不麻烦。”
“……？”
“这不是麻烦。”像是对地毯突然产生了兴趣，邵行垂眸盯着地毯上淡紫『色』的花纹，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也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沈祺然愣了半晌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忠诚是契约婚姻中彼此理应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保障配偶的生命安全，也同是双方的责任和义务？
也是，原着里邵行弄死原主，是两人离婚后的事了；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原主的小命还是好好的……
如此看来，邵魔王真是个遵守契约的好公民啊！
礼尚往来，沈祺然也客气了。
“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尽管开口，我也不怕麻烦的。”
当然，这大概率就是个口头支票，毕竟他可想不出邵魔王会有什么事情搞不定，还需要自己来帮忙的……
邵行动了动嘴，唇角的弧度刚要扬上去，又被强硬地压来。
“嗯。”他若无事地抚平毯子的褶皱，淡淡道，“很晚了，你继续睡吧。”
沈祺然的精神力进阶幅度不大，只是从b阶到了a阶，这个过程对身体的消耗很大，只说了这么会儿话，沈祺然又觉得很疲惫。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上躺好，侧过身看着床边的邵行。
“邵哥，你也回去休息吧。”
邵行翻开腿上的书，显然并不打算离开。
“等你睡了我再走。”
“我已经没事了。”沈祺然打了个哈欠，他『揉』『揉』睛，声音含含糊糊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得让人看着睡觉……”
邵行把书本翻过页，哼了声。
“你还不如小孩子。”
比小孩子更不让人省。
对方没有搭腔，邵行抬头看，沈祺然居然已经睡着了。
温暖的橘光从侧面照过来，邵行几乎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可是在做了什么梦，男生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红润的嘴唇随着呼吸轻轻翕动，邵行默不作声地看了许久，他突然伸出手，手指在快触碰到对方脸颊时，又突兀地停住。
僵持般停滞了许久，那只手最终慢慢移，只替对方轻轻掖了掖被角。
邵行看墙上的钟表，合上书本，打算回房间休息了。轮椅经过书桌时，光脑感应到有人靠近，星空风景图的屏保自动取消，显现出光脑主人原本正在浏览的画面。
邵行不经意地瞥了，轮椅陡然停住。
屏幕上显示出的，是则新闻。
新闻标题旁边标注着“爆”的图标，面的评也已经破了十万，无不表明这是则爆炸『性』的消息。
【归来！艾瑟殿今中午抵达王都！】
正文只有寥寥几行说明『性』文字，面配了张清图片，是位俊美的金发青年走出皇族星舰的情景。
他身着月白『色』礼服，衣领和袖口纹绣着莱曼皇室的图腾。哪怕是在美人如云的皇族里，此人的貌也堪称出众，五官漂亮到近乎妖冶，角的枚泪痣增添了几分倜傥风情，只是那双深蓝『色』的凤眸桀骜锐利，温柔的诱『惑』和极致的危险同时在个人身上出现，却毫不违和，仿佛是童话故事里身披漂亮彩羽，诱『惑』人类堕入地狱的毒蛇。
光脑的屏幕是房间内唯的光源，邵行的脸在屏幕蓝光显得晦暗莫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则新闻，看了许久，许久。
***
每个人在精神力进阶时出现的症状都不同，沈祺然的表现就是嗜睡，之后连续三天，除了楼吃饭，他所有时间都在睡觉。
邵行每天出门前和回后都会去沈祺然的房间看，不过沈祺然每次都在睡觉，所以对邵行的到来无所知。第四天的中午，沈祺然睁开睛，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精神，他洗漱完毕，吃完午饭，重新坐回到书桌前。
当他打开光脑时，发现星网上大已经陷入了狂欢，所有页面铺天盖地全都是同个新闻。
——邵行的sss级精神力公布了！
在这个度依赖精神力的世界，sss级精神力对任何言，都表着拥有了制霸星际战场的强横实力，人抵千军万马绝对不是虚言。莱曼帝当初从联邦主里独立出来，很重要的个原因，就是它的创者是位sss级精神力拥有者。
这位开元老去世后，莱曼帝数十年间再无扛鼎者出现，之前和虫族的对战几乎耗空了力，周边几个联邦敌又蠢蠢欲动，形势很不乐观。内忧外患之时，邵行是sss级精神力者的消息公布，无疑给整个帝注入了剂强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