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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内忧外患未竟之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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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四年正月, 河北邺城郊外连营数十里,大军集结待发,袁绍亲赴军营。

中军大帐中河北文武齐聚, 共议南下之事。

有人掀帐而入, 冷风寻着缺口灌进来, 坐在帐门附近的文吏不由打了个寒颤, 抬头便想骂人。

然而看到那张冷硬而执拗的脸, 他默默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叱责咽入腹中。

田丰可惹不得, 这位是敢和袁公翻脸的主。

坐在主位上的袁绍抬眼一看,“别驾入座。”

帐中的仆从自觉地搬来坐席, 引田丰坐下。

田丰一进来, 帐内的气氛陡然凝重几分,谁都能感受到上头那位压抑的气场,如风雨欲来。

袁绍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罪魁祸首是此刻还在乘风破浪的刘玄德。

谁能想到城池坚固如徐州,当年陶谦尚可以坚守数年,去年吕布苟延残喘也苟住大半年, 而那刘备望见曹『操』麾盖, 竟直接弃城跑了?

明明两方结盟,他长子袁谭近在青州, 刘玄德不去求援,不收拢余部, 反而不知所踪?

事已至此, 等不到良机便罢, 袁绍望向下首的群僚,“河水两岸津渡极多,以黎阳、延津为重, 必先拔之。”

郭图颔首,“明公所言极是,黎阳、延津曹军不过千余驻军……”

“谬矣。”

他话没说完便被一人打断,只见刚进帐的田元皓站起,“时机稍纵即逝,难得而易失。淮阴侯曾言,‘时乎时,不再来’。”

“曹军东征凯旋,士气正盛,已失决战之机。”

“且曹公善用于兵,变化无方,其众虽少,却不可轻忽。”

郭图听着这动摇军心的话,眯起眼,“依别驾之意,不出兵当如何?”

田丰拄杖叹息,“还当以久持之。”

座中的沮授闻言抬起头,不禁望向田丰,元皓也支持他的建言?

只听田丰道,“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不如暂修兵养民,然后趁其空虚,遣精锐为奇兵,袭扰河南。”

“曹军救右则击左,曹军救左则击右,使其疲于奔命。”

“而我以逸待劳,不出两年,不战而胜。”他所说与沮授当初献的计策一般无二。

“如今舍却必胜之策,欲以一战定胜负……”田丰凝视上首的袁绍,气息急促,须髯微微颤动,“成败孰知?”

对面将军席的淳于琼听不下去,不忿道,“别驾危言耸听……”

“放肆!”

主位上一声含怒的呵斥听得众人一惊,淳于琼偏过头,不情愿地闭上嘴。

“此战胜负难料,一旦有变,悔之无及!”田丰痛心疾首以杖击地,“将军,三思。”

他不称“明公”而称“将军”,隐隐有追忆旧情的意思。彼时公孙瓒还是他们的强敌,袁绍与他同车同席,对他言听计从。昔日君臣相得,如今横眉冷目,人情险于山川,不得不叹。

帐中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喘,连一向肆意妄为的许攸也收敛许多,低头默不作声。

田元皓说的是人话吗?大战在即,公然在主公面前吹捧曹『操』,在群僚面前断言此战难胜,难说不是祸『乱』军心。

都说忠言逆耳,田元皓这话也说得太难听。许攸暗自唏嘘,老倔头,不知变通。

那边的沮授见事态发展不妙,忙伸手要拉田丰坐下,便听上首传来木牍摔落的响声。

袁本初推落案上的木牍,掩在袖中的手指不能自抑地颤抖。

他扶案缓缓站起身,“田丰『乱』我军心。”

“其心可诛。”

“此帐容不下汝。”袁绍望向身边值守的大戟士,拂袖冷道,“送别驾赴狱中自省。”

“明公?!”沮授想要出言劝解,却见袁绍甩袖便走,卫士紧随左右不能近身。

田丰被大戟士倒剪双手,推攘出帐。众人只见这位威望极重的田别驾扔下了他的木杖,惨然大笑。

他回头望一眼袁绍离开的空位,自嘲一般叹道,“噫,竟至于此!”

……

正月,袁绍发兵黄河,亲自领兵,屯兵于黎阳,分兵攻打黄河北岸的延津。

与此同时三位都督中的郭图、淳于琼出兵,与大将颜良一同渡河南下,攻东郡太守刘延。

曹营收到了河北传来的檄文。

身在许都的荀忻有幸一睹这篇陈琳的传世巨作——《为袁绍檄豫州文》。

全文接近两千字,文采飞扬、引经据典,从曹『操』的祖宗三代骂起,点出老曹不光彩的身世,直称“赘阉遗丑”。

又穷举老曹所做不道德的事,斥其侮辱王室,违法『乱』纪,污国害民。

转头夸起袁绍,树立袁公光辉的形象,与天人共愤的老曹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后给老曹的首级明码标价,“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并特别注明,投降的曹营将校诸吏一概不问罪。

“杀人诛心。”荀元衡端着『药』碗灌一口,点评道。要是他没有回过袁绍的信,看了得为老曹鸣不平。

他的病友郭奉孝披着厚实的羔裘,同样坐在台阶上,靠在木柱旁晒太阳,悠然随意,“使嘉拥四州之地,或许亦能文思泉涌,大放厥词。”

“诛心之语。”荀忻点点头,袁绍就是有骂人的底气,不能奈他何。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有陈琳陈孔璋这样的文采,汪洋恣肆,骂得酣畅淋漓。

“委屈曹公。”随手扔了檄文,荀忻更担心另一个问题,“此檄一出,豫州诸郡必有异动。”这篇檄文明晃晃地招降豫州诸郡,许都附近恐怕不会太平。

行医归来的樊阿路过,“方立春不久,台阶寒凉。”他停下脚步,“祭酒,君侯,若不想用针,还请起身。”

华佗最看重的三个弟子中,吴普与李当之精于『药』学,而樊阿最擅长的是针术。

对坐在阶上的这两人来说,银针刺『穴』远比喝『药』的威慑大。

“起罢。”郭奉孝从善如流站起来,拉起一旁的友人一起往堂内走,“袁绍围白马、延津,不知可固守几时?”

“于将军治军严整,据地而守,理应能坚持数月。”

……

豫州,汝南。

“来者止步。”阳安都尉府门前,执戟卫士拦住骑马而来的青年文吏。

那文吏玄袍高冠,腰佩长剑,蓄着山羊短须也无损仪表堂堂,“郎陵长赵俨求见李都尉。”

卫士入内通报后,阳安都尉李通出门相迎,“今日有何要事,竟使伯然亲自登门?”

“俨为户调之事而来。”两人彼此行礼,赵俨跟着李通走入堂中。

李通这才想起自己下令急征户调的事,“此事我亦迫于无奈。”

所谓“户调”即为按户征收的赋税。

当年董卓『乱』政,发行粗制滥造的“无文小钱”,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一斛谷的价格涨到了五十万钱。自此之后,人们不愿意再使用五铢钱,交易方式倒退回了最原始的以物换物。

但也不是什么物品都能用来交换,粮谷与绢帛这两样衣食必需品就代替五铢钱变成硬通货。

绢帛又比粮食便携,户调所征收的就是绵绢。

“君知袁绍招诱各郡,诸郡并叛,忠心怀附之地寥寥无几。此时再征收绵绢,恐怕引发民怨,称小人心意。”赵俨与李通本就因彼此『性』格正直而相交,此时直言不讳。

“如今内外忧患之时,不得不慎。”

李通听他说完叹息一声,“此亦非我本愿。”

“袁绍与曹公相持于官渡,左右郡县又纷纷背叛。”

“若不调送绵绢,外人必以为我观望形势,以期见风使舵,有所企图。”

这是他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

几日前袁绍派使者任命他为征南将军,李通直接杀了使者,把征南将军的印绶快马送到了曹『操』手上,以示决心。

荆州牧刘表暗中招降,同样被他拒绝。

既然决心忠于曹氏,忠于朝廷,又怎能给人留下“墙头草”的口实?

赵俨蹙眉沉默,“诚然如君所虑。”

“然则理应权衡轻重。”他征询道,“不妨稍缓征调,俨愿为君解忧释患。”

“善。”李通拱手揖道,“有劳伯然周旋。”

许都,尚书台。

尚书左丞怀抱一摞木牍,“诸郡公文,还需令君亲阅。”放下公文,他回到自己书案后继续批阅文书。如今是多事之秋,曹司空不在,朝野上下,四州之事,全靠尚书六曹这几十人轮轴转,忙忙碌碌维持运转。

荀彧展开一卷木牍,是郎陵长赵俨赵伯然的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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