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夫人三言两语就堵得象夫人口疼, 原本是想来冷嘲热讽，结却变成了被嘲讽的对象。
象夫人不甘，强行挂起笑容, 话里话外透出对稷夫人的担忧。
“侧夫人出身原氏，兄长是大诸侯，我是担妹妹。”
这番话说得一点也不含蓄，看似好意，实则满含挑唆和幸灾乐祸。
稷夫人端起甜汤饮下一口, 又吃下半块糕点, 足足晾了象夫人小半刻, 直到对方差点变『色』才开口：“象姊不满原氏，指责原氏不知礼仪？”
“当然不是！”象夫人吃了一惊, 没料到稷夫人会这般说。
西原国代人王牧守一方，不管郅玄年龄如何，到底是不折不扣的大诸侯。子地位本就不稳, 若传出不满原氏之语，岂非是尽的麻烦！
思及此，象夫人看着稷夫人的目光变得不善, 满含指责。
“稷伶, 你血口喷人是为何意！”
稷夫人放下杯盏，抬起目光, 嗤笑一声：“象秀, 多年去, 你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大胆！”象夫人想要借题挥，出一口恶气，“你胆敢对我不敬！”
“你配吗？”稷夫人轻描淡写，和象夫人的疾言厉『色』形成鲜明对比, “不如回去问一问象氏家主，在我父面前，他敢这般说话？”
象夫人满脸赤红，既羞且怒。
象氏和稷氏同为大氏族，本来旗鼓相当。但在近十年，稷氏展迅速，很得人王信任，象氏却截然相反，因态度鲜明地支持子，逐渐被人王不喜甚至是排斥。
随着诸王子之间的权利争夺逐渐白热化，子为保住地位，必然要设法掌控权利，而人王身体健壮，肯定不会轻易放权。
说白了，老子还能干上十几二十年，子就急匆匆想要上位，手段还十分不高明，做老子的能高兴？必然不能！
象氏跟着子上蹿下跳，人王看在眼里，观感可想而知。
他还没死呢！
只要象氏不改变做法，注定被继续边缘化。如非家族树大根深，姻亲遍布朝中，人王的手腕会更强硬，绝不是冷待就能善罢甘休。
反观稷氏，和王子淮联姻，顺利从王权争夺中抽身，旗帜鲜明忠于人王，自然会让人王放，进而得到重用，和象氏形成显着对比。
稷夫人敢当着象夫人的面放话，是有充足的底气。话说得委婉，怕对方装傻充愣，索单刀直入，一次说得清楚明白，以免象夫人以为自己怕了。
“象秀，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家里，想想怎么生下一半，别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我夫君娶侧夫人同你有何干系？哪天子府要多一侧夫人才是你该关的。我忘了，子已有侧夫人，膝下还有一一。”稷夫人没有半点客气，直接往象夫人身上『插』刀，哪疼『插』哪，“我就觉得奇怪，你不能生，你身边的几陪媵也不能？象氏就这点本，你还有脸来我面前大放厥词？”
象夫人是子正室，稷夫人是王子淮正室，以夫家论，象夫人的地位高于稷夫人。可谁让稷夫人有给力的娘家？
何况说的都是实，就算话不好听，背靠稷氏，象夫人照样不能对如何。
原本稷夫人不想如此，奈何象夫人看不懂眼『色』，这让稷夫人十分不耐烦，干脆直接『插』刀子，尽快把人打走，免得浪费自己的时间。
象夫人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变白，最终黑如锅底。
想驳斥稷夫人，却找不出任何理由。
子没有嫡子，这是不争的实，也是子的软肋。
子以嫡长子册封，必须咬死嫡长子才能继位，否则还有么理由压制争权的兄弟？如放出口风允许庶子成为继承人，朝堂会变得更『乱』，生出野的就不只是他的同母兄弟！
人王膝下有十一成年的子，如全都参与争夺，子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地位更将岌岌可危。
象夫人不如稷夫人聪明，但绝不愚蠢。
稷夫人的话实在不好听，让口疼，可也是不折不扣的实，不容反驳。
稷夫人看着象夫人变脸，生不出半点同情。
自己身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还敢来找的不自在，当是勇气可嘉。
今日交锋，象夫人没能讨到半分便宜，反而被连续扎刀，只能灰溜溜离开。
稷夫人没有穷追猛打，很是客气地送出府，随即写成书信，派人送给稷康。
有九成把握，象秀今天来访不单单是想看笑话，肯定有试探的意图。正因如此，才会厉声厉『色』，不给对方任何面子，当面让下不来台，只能提前离开。
“见到我父需多言，将信送上即可。”
“诺！”
侍人退出门外，亲自往稷家送信。
稷夫人起身走到门前，冬日阳光落下，上金蝶几要振翅飞起。
风从廊下吹，卷起的袖摆，袖口处的花纹如水波流。在抬手时，花纹映衬上金饰，愈显流光溢彩。
象夫人返回子府，关上房门，脸上怒『色』消失，目光变得幽深。
回忆和稷夫人交锋的经，眉越皱越紧，中转了数来回，方才提笔写成书信，派人送回象家。
近年来，常以鲁莽狭隘示人，许多人忘记年少时是何等聪明。不也好，戴着这张面具，行会更加便利。
只是不确定，自己能否骗稷伶。
或许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