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风依然干燥，带着尘土的味道，气温有些下降，天地间灰蒙蒙的，令人更加不想出门。
天光渐暗，竹雨轩中早早的亮起了明亮的烛光，烛光中也带着一丝的殷切。
豆蔻看着清音轻快的忙来忙去，遣走了众人，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
天刚擦黑，苻峻便来到了竹雨轩中。
今日苻峻穿一身浅银色便袍，织就简单的暗纹，头戴赤金冠，轻松儒雅的走入了内室，看到豆蔻露出如春风和煦的浅笑，若如约而来的贵公子。
豆蔻坐在暖榻上并不起身，面朝着门，脸上并无笑意，表情也不死板严肃，神态沉静坦然不少。
豆蔻亲手点燃盘香放在香盒中。
苻峻缓步走入，心在这香气与安静中沉静了下来，放松的轻舒了数口气。
苻峻到桌前，看到棋盘棋子摆放整齐，未下一字，知她在等他，心中小小的雀跃欢喜。
最近自己的心情在这小小的竹雨轩中，似乎很容易被触动，小小的事情也会令自己欢喜。
“我来了。”苻峻轻声的说着。
今日里与田文并几位大臣讨论赈灾的事，一结束就赶紧赶了过来。
豆蔻未有任何反应，垂首而坐。
苻峻盘腿坐好，表情轻松的看着豆蔻，眼睛微微的观察的探究。
豆蔻感到他在看着自己，终是不愿意抬眼看他，低眉顺目的抗拒，既柔顺又带着拒绝。
苻峻持黑子下在天元，豆蔻下一白字，苻峻下一黑子。
十子过后，下的是《棋经七要》最终谱。
春暖正好，不凉不热，光线明亮，茶水温热，香薰轻渺，一切都恰到好处。
两人在这竹雨轩内室中第四日打着棋谱，满盘子一点点增加。
苻峻最后一黑子落子后，豆蔻持白子在手，伸在棋谱中位置，手在空中悬着，子未落下，稍停留，轻轻的放在了棋盘上，《棋经七要》最终谱打完。
室内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那袅袅白烟变幻莫测。
苻峻往榻上软枕上一靠，舒展了长腿，眼睛一直盯着恭顺的豆蔻。
灯下观美人！
苻峻唇畔一牵，一个满意的笑容。
“皇上，我俩每天下棋打谱，你不烦吗？”豆蔻说着话抬眼看向了苻峻，与他目光一接，迅速垂首。
“我们不就是在打棋谱嘛。”苻峻的笃定带着一股子随意。
“我们三天下的棋皆是复盘《棋经七要》，一子不差，路数都一样的，有什么好玩的。”
苻峻毫不在意一笑：“是嘛。”
这种只是打谱不用动脑筋，对他是一种休息。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皇上的？”
豆蔻唇角牵动自嘲的似笑非笑：“除了皇上，哪有男人能在晚上自由出入后宫，何况……”
豆蔻轻轻抬起眼眸，眼神飘渺的望着他，虽为亲兄弟，他俩长得并不相像。
“……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哦……对，我去陈府为你过生辰。”苻峻说着绽开了笑容，挺好看的。
同样的记忆拉近了两人的疏离感。
两人再次无言相对，空气中一片寂静。
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春夜美好的寂静？苻峻不记得了，仿若自己从未这样安静的无所事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