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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战国篇[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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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巫女大人的承诺所言, 那之后她也时常为我梳头, 手法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娴熟,统共也只花了十余日罢了。

仿佛已经成了某种习惯一般,巫女大人收手示意已经完成之后, 我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左右侧了侧脸——那上面已经丝毫看不出第一次那般凌『乱』的痕迹。

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挽起的头发,我下意识称赞道:“您很有天赋呢, 只是花了十余日便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闻言巫女大人沉默了一下, 抬起眸子看着镜中我的模样, 却是慢慢开口道:“有远比我天赋更加出众的人。”

我怔了一瞬——这句话中的意味深沉, 远不如她表面上说出口那般轻松。

巫女大人时常会让我觉得不解的原因也有这其中的一部分, 我能隐约察觉到,每当她提及某个人的时候, 自身总会陷入难以理解的纠结中。

像是在怀念着、可又并非纯粹的思念,倒更像是掺杂了过多的复杂情感后, 连自己也无法判断出究竟是什么正在占据上风了。

而那个人是谁,凭我的直觉来看——

大抵就是她曾经恋慕过的那个人吧。

每次提及那人的时候,巫女大人的神情都不会是同一种模样,有时她会『露』出温柔而恍惚的神『色』, 可有时却又是握紧了拳头面『色』阴沉, 让人实在不明白她究竟对那个人怀抱着怎样的感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巫女大人忘不了那个人。

正因为无法忘记, 所以才总会在不经意间,甚至是连自己都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谈起了与那人有关的事情。

便如现在。

我直觉巫女大人口中所说的比她更有天赋的又会是那个“她所倾慕之人”, 按理来说这时候我最多也只该是有些好奇而已,可不知为何,心底里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心情,而产生这种心情的原因,其实也已经一目了然。

明明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她口中的“那个人”,可相处的时间越长,听到的次数越多,反倒是越不想听到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或许是某些人心都会产生的占有欲在作祟,哪怕在巫女大人心目中,我与那人的地位截然不同,我仍是不想从她口中反复听到她所在意的其他人。

只是……这样的念头,总归也只会留在心底里罢了。

大抵是我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也不知巫女大人想到了些什么,竟主动问我:“你不好奇我所说的是谁吗?”

哪怕她问了我这样的问题,我也只是轻笑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您愿意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跟我说的。”

闻言巫女大人挑了挑眉,红唇微启,就在我以为她会主动开口告知我那人究竟有何等天赋时,巫女大人却说:“睦月姬的天赋也远胜于常人了。”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为何突然便说到了我身上。

巫女大人继续说:“只是听我弹奏了一遍的曲子,便能在隔日完整地奏出,哪怕此前从未帮任何人挽发,也能在拿到梳子时便做得宛如练习过许多次一般。”

她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挑,眸底的『色』泽流转着瑰丽的光彩,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又平添了几分靡艳之感。

我眨了眨眼睛,“您怎么知道我此前从未帮任何人挽发呢?”

明明也只是在城主府中生活了数月而已。

闻言巫女大人面上的神『色』凝滞了一瞬,却又以极快的速度重新调整好,别来眼睛回答道:“只是偶然间听侍女们提起过罢了。”

可巫女大人与我同住在一个院落,平日里除了送饭的侍女也没几个人会踏足此处——更何况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外,后来的日子里我和巫女大人都几乎是寸步不离,甚至连夜晚入睡也是同榻而眠。

所以说,她是从哪个侍女口中得知的呢?

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就没再放在心上,可巫女大人的反应却显得不太正常,连和我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怪异起来。

“您不舒服吗?”

在我这般询问之后,巫女大人抬起手掌扶了扶自己的额角,“实在是失礼了。”

我本想再多问问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但巫女大人这时候却像是不愿待在我身边一般,对我说想要自己休息一下,便从我的房间里推开障门,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

虽说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但巫女大人离开时的模样,总觉得……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大抵是我的错觉吧。

*

连着好几日,巫女大人都像是在刻意躲着我一般,不仅我去敲门时对我说自己身体抱恙,连我提出让里子为其进行诊治时,她也只回答说休息几日便可以了。

这分明就是不想见到我罢了。

我回忆起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左思右想也没能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让巫女大人生气或是难过了。

但正当我坐在房中叹气时,却有母亲身边的侍女敲响了我的障门。

“睦月姬,夫人请您去厅中一趟。”

听到这声,我略有些意外,母亲已有许久未曾让人请我出过房门,现在却让我去厅中……

我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反问道:“母亲大人又说是所为何事吗?”

门外的侍女平静地回答:“并未说明。”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么……是来了什么客人吗?”

或许又是如往常一般,那些京中的贵族们说起想要见我,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也不好推脱。

而侍女也给了我肯定的回答:“确实来了一位客人。”

就在我猜测那位客人的身份时,侍女却补充道:“那位客人,似乎是一位卖『药』郎。”

我愣了一瞬,正在开门的手也顿住了,障门半开时看到门外侍女的脸,追问道:“那位卖『药』郎是不是脸上画着红『色』的花纹,背着一个大木箱?”

闻言感到诧异的人变成了侍女,她点了点头,似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知晓这些。

也难怪她不认识,毕竟离那位卖『药』郎上一次来到城中,也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后来的侍女,大多是不知晓此事的。

既是如此,那也没有再多询问的必要,当我换好衣物来到厅中,便一眼看见了那位打扮奇特的卖『药』郎。

“许久不见,睦月姬近来安好?”

青年俊秀的五官被那些深红的花纹衬得愈发艳丽,微微翘起的唇角显『露』出优雅的弧度,嗓音轻柔。

我点点头,在母亲大人朝我伸出手时,在她身旁坐下,答道:“劳您挂心,一切安好。”

虽说已经过去许多年,但不知是我的记忆不太清晰,还是岁月的确未能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太多痕迹,我竟觉得眼前的卖『药』郎与多年前相比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略微几句寒暄之后,我便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听着父亲大人旁敲侧击般向卖『药』郎询问我的身体状况,然而得到的回答也皆是模棱两可。

几番来回之后父亲大抵也明白了卖『药』郎的意思,便不再对此事过多询问,而是在听到卖『药』郎应允会留在府中住上几日后,便告知我们要去继续处理事务了。

父亲大人一走,母亲大人似乎也不怎么能打起精神了,见状我主动开口道:“母亲大人若是累了,便先回房中休息吧。”

没有拒绝我的提议,母亲大人回房之后,除开侍奉在侧的侍女们,厅中只余下我与卖『药』郎。

在我开口之前,卖『药』郎主动道:“我恰巧从此处路过,便打算顺便进来拜访您。”

我眨了眨眼睛,不太能明白他这句话:“您是刻意来看我的吗?”

闻言卖『药』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是也不是。”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令人稍微有些在意。

我又想起了年幼时的事——是第一次见到卖『药』郎的时候。

那时我只有几岁大,房间里挤满了紧张的侍女们,父亲大人因难以遏制自己的心情而选择去庭院中稍作冷静,母亲大人因为担心他也一起出门了。

房间里除了那些侍女们,便只剩下我和卖『药』郎。

说来也有些奇怪,分明我才刚从病中醒来,但神志却意外地清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卖『药』郎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对他说:“你在看什么?”

我自己也想不明白那时候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分明卖『药』郎看向的是我的方向,但在那时候的我看来,他却并不在看我。

“我在看您现在未能看到的东西。”

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我忘记自己那时是如何回答了,也忘记后来发生了什么,甚至不记得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是何时回到房间的。

只知道,我在不知名的时刻里想起了某些东西,却没能想起一个人的名字。

“‘名字是最短的咒’,您当初有对我说过这句话吗?”

思绪回到现在后,我忽然问起了卖『药』郎。

谁料他竟摇了摇头,“我从未对您说过这句话。”

那么这话……是谁说的呢?

疑『惑』只困扰了瞬息,便被卖『药』郎的声音打散,他忽然问我:“您已经明白了吗?”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稍作思考,我便已经清楚他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卖『药』郎曾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问我:“您有在意的东西吗?”

是在说出了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咒”之后。

而那时候我却没能给出答复。

父亲和母亲都在我身边的时刻,倘若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对他们而言显然并非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并非不爱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对他们的感情,远不如他们在我身上倾注的心血。

这是不对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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