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唯安站直了身子，右腿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险些站不稳，许承则伸手扶住她，她轻轻笑了笑，没有挣脱，亦没有道谢。
“又开始疼了么？”沈锐抬头看了看飘飘洒洒的雪花：“回去吧，雪越下越大，这种天气对你的腿影响并不好。”
童唯安并不回答，许承则见她如此，对沈锐的话便表示赞同：“我送你回去。”
腿确实已经开始不舒服，于是童唯安也并不坚持，和沈家父子告别之后刚要离开，却又被沈锐叫住了，沈锐走到她身边：“还有件事没有交代你。”
“什么？”童唯安见他神色冷淡却郑重，心里忽的一紧。
沈锐看她一眼，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和缓：“我儿子的压岁钱你似乎忘了给。”
“……”
童唯安想着自己刚刚的全神贯注，蓦地有些啼笑皆非。
沈锐看了看沈嘉昱怀里的小吃，一面向前走，一面叮嘱：“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正餐比……这是糖耳朵？”
似乎很久没吃过了。他捻起一块放进口中，咀嚼片刻之后将一整份都拿了过来：“太甜了，小孩子不能吃。”
“爸爸……”沈嘉昱瞥他一眼，“承认自己喜欢甜食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
童唯安看着这对父子走远，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哭过了？”许承则突然出声问道。
童唯安摇摇头，笑意和缓：“没有。送我回家吧。”
一路上，童唯安异常沉默。许承则偶尔看她，她几乎全程都蜷在座位上，姿势都未曾变过。
许承则眉头微皱：平日里她连安静的时候都几乎是带刺的，似乎随时防备着周遭的人，尤其是他。可此时的她，连呼吸都轻浅的仿佛不存在一般，敛了所有的锋芒，静默而又沉郁。
如此陌生的童唯安，让许承则心中竟隐隐升起几分他自己尚不知因由的不安。
“沈锐和你说了什么？”
童唯安听到许承则问话，稍稍动了动身子，笑道：“不过是医生的通病，叮嘱些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
又似乎是没有任何异样的。
许承则心中无端的烦躁起来。
他从一般拿起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把车停到路边一个便利店门口：“我下去买包烟。”
他打开车门时北风席卷着雪花灌进来，童唯安看着飘落在她手中荧光猫耳上的那片雪花在顷刻间融化，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
许承则放在座位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童唯安回过神来，屏幕上“周宁”两个字格外醒目，她看着屏幕明明灭灭，直到最后音乐声戛然而止，也并没有接听。
“许总，新年快乐。”
短信送达的声音，童唯安的目光尚未来得及移开，屏幕上的六个字已经进入了她的视线。
童唯安甚至能想象着她此时微带笑意和期待的虔诚神情，仅仅轻声嗤笑，不再有任何反应。
不久之后，许承则回到车里，身上还带着外面风雪中的凉意，童唯安看他：“你的电话响过。”
闻言，许承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随意的扔到一旁。
许承则把车停到童唯安家楼下，童唯安不开口，他亦不说话。童唯安的手放在内门把手上，几次欲开车门，沈锐先前的话不时在她脑海中盘桓，于是最终还是收回手：“许承则。”
许承则表情依旧淡漠，看向她的眸色却深了一些。
“我并不在意你觉得我现在要问的话有多可笑，”童唯安斟酌着即将说出口的话，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无论我们之间有过多少的……”
她突如其来的哽咽让许承则心头莫名的一颤。
“当初……”童唯安极为艰难的开口，“我什么都不问，只问当初。许承则……你，爱过我吗？”
许承则喉头一紧，手无意识的握住方向盘，时间在他的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渐渐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