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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夜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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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

    杨缱愣了愣,“我本就有回京的打算。”

    “这样最好。”杨绪尘甚是欣慰, “打算何时启程?”

    “大哥认为呢?”

    “自然越快越好。”杨绪尘道, “你已近三个月未在京中露面, 再不出现, 恐流言四起。你出京的借口是去崇福寺祈福, 如今寿宁节将近,是时候从香茗山下来了。”

    他意味深长, “祈福不能替代……这可是大不敬。”

    杨缱心里默算了下日子,不得不同意自家大哥的说法。下个月便是寿宁节, 杨绪尘的身子和季景西的伤势都注定了他们不能急,最快也要走半个月。这样一来, 留给她的时间就极少了。

    “大哥的意思, 是让我即日动身?”她不由蹙眉。

    杨绪尘不置可否。

    “是否太急了?”杨缱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如今漠北灾情未消,隐患重重,新任太守又病着, 漠北军与北戎敌寇之间剑拔弩张……她虽只是帮靖阳公主与季景西打下手, 可也早已对北境事务上了心, 就这么走了,着实放心不下。

    “要不……我对外称病?”

    杨绪尘好笑,“怎么, 崇福寺是什么邪崇之地?信国公府世子与嫡女入寺便一病不起?”

    “……”

    青年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摆,“大哥并非在与你商议,是通知。尽快回京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父亲的意思。如今新太守已至, 又有七皇子以天子特使身份全权负责赈灾事宜,齐孝侯世子身背圣命,也会从旁协助,北戎敌寇那边有漠北军掣肘……阿离,你没有留下的理由。”

    杨缱沉默。

    “给你三日交代此间事宜。”杨绪尘不容拒绝地开口,“三日后,我们动身回京。”

    ……

    所以,她家大哥还真是来捉她回京的,亲眼确定靖阳殿下的伤势,不过是顺势而为。若非如此,他大可来信催促,而不必自己跑一趟。

    不过是怕她一拖再拖。

    即将离开漠北,杨缱一整日都无法安心在政务厅坐着,处理事务也有些急躁,好不容易熬到夜幕星垂,匆匆用了膳,便去了季景西“静养”的偏院。

    被勒令隔离的景小王爷此时正百无聊赖地瘫在庭院里赏星星,请脉的大夫前脚走,后脚杨缱便至,季景西一见到她便乐,招招手示意她近前。

    景小王爷今日又换回了一身红裳,如墨的发被规规整整地束在脑后,露出那张夺目摄人的俊美脸庞。他懒散地倚在软靠上,支起一条腿,红衣铺了一地,神色轻松,眸中带笑,仿佛并非身在情势严峻的漠北,而是醉卧在盛京朗月清风下的温泉行宫。

    他手边的矮几上孤零零放着一壶清酒并一盏玉碟,杨缱走近便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醇香,上好的秋露白,十年陈酿。也难为他能在这苦寒的漠北寻到这等好酒。

    想到他伤势未愈,杨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探手拿过酒壶掂了掂,半瓶晃荡,居然没喝多少,心下这才稍安。

    “见着杨绪尘了吧?”季景西拖着不紧不慢的语调开口,“是不是吓了一跳?”

    杨缱放下酒壶老实点头,“你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发病的征兆?”

    “好着呢。就跟你说是温喻之小题大做,你不信。”季景西还保持着看天的姿势,胳膊一倒,瘦而血管分明的手腕大咧咧递到跟前,“自己瞧。”

    杨缱搭脉半晌,只得出这人气血虚的结论。他伤势未愈,这样的脉象的确是正常的。

    她放心不少,也学着身边人的模样靠上软靠,抬头看起星空。

    “我记得你与温师学过观星的皮毛?”季景西眼角余光瞥见她的模样,唇角泄出几分笑意,抬手,“看得懂吗?”

    “不懂。”杨缱摇头。她跟随温师学的是书法,观星方面仅背过星象图和天官书,照本宣科都有些勉强,温师也不愿教她许多。

    季景西轻笑着斟了杯酒递给她,“世人信命,曰人生而有定数,星宿斗转皆蕴其中。曲宁温氏因此千年不倒。我在认识温子青之前,闻他‘观一眼而知天下’,当时便觉可笑,与人说既然这位温家少主这般厉害,怎么曲宁温氏还偏居在那穷酸之地,以至于天下人只知五公二侯,却不知温家也是世袭封侯的人家。”

    少女意识到那是他用过的酒盏,悄悄红了耳根,却还是小口小口地喝完,乖乖放下空盏后才道,“温家人的权欲之心比之其他世族小得多。”

    “可温喻之学的却是济世治国之道,否则也不会甫一入京便被封国师。”季景西含笑,“距离上一任帝师搅弄风云才不过数载,温家便又培养了一位优秀的少主。如何解释?”

    杨缱无言以对。

    “你可知如今漠北流传着一句什么?”季景西口吻疏淡,“慈悲济世温少主,神医神喻霜白衣。温喻之五月北上,未卜先知,入平城之前已妙手救人无数,寻水净源之举也有,北境疫情未全面爆发,他占一半功劳。待他日回京,必无人再质疑国师之能。”

    “……温喻的确很早便说过五月后北方恐有异。”在这件事上,杨缱不得不再次感慨温家人之能,“那时我以为他意指北戎敌寇,从未想过竟是天灾。”

    “是啊。”季景西半是嘲弄半是感慨,“实在优秀。”

    杨缱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你想说什么?”

    季景西并不接话,只轻描淡写地话锋一转说起了旁人,“除了温子青,你师兄谢卓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家破人亡而不甘死,苟且偷生十余载,终以状元之姿入大理寺……”

    大魏朝历届大考名列前茅者,无一不是先从翰林熬起,远的不提,就说苏奕,也是翰林修史一年才被提至中书舍人,偏到谢卓,宁愿去大理寺做一个小小主簿也不愿按部就班。

    “阿离可知如今的大理寺卿是何人?”

    “严岭。”杨缱不假思索道。

    季景西颔首,“严老算算距离致仕也没几年了。”这位老人家做了一辈子的官,单单在大理寺便待了十几年,可谓实打实的朝廷重臣。“你可知谢卓为何会选大理寺?”

    “师兄说他于律法一道颇有兴趣,也志在此。”杨缱答。

    季景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不可支,“宝贝儿,别告诉我你信了。”

    ……不对吗?

    他笑了半天才停下,看过来时眼里还有残存的笑意,“也不知我是该开心你并不关心谢卓的选择,还是该担忧你如此轻信于人……宝贝儿,你记着,这世上的聪明人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有原因。谢卓选大理寺,不过是因为这是一条能让他快速晋升的路。”

    “严岭曾受过陈留谢氏的大恩。”他好心地为杨缱解惑,“此事几乎无人知晓,我也是偶然从舅父口中得知,严岭入大理寺后第一次独立经手的案子出了大差错,得罪了我那位在当时权势滔天的厉王叔,险些丢官丧命,而保下他的正是当年的谢相公,也就是谢卓的祖父。”

    杨缱头一次听说这等秘事,大为惊讶,“可据我所知谢氏出事时……”

    “谢氏出事时严岭不过是个少卿。”季景西打断她,“墙倒众人推,大势之下,他选择了自保,这很容易理解。不过人心真的很奇妙,还记得我太子堂哥为王谢翻案时谁是主审吗?”

    ……是严岭。杨缱心里默默答。

    “所以明白了?严岭对谢氏有愧。这份愧,多年后会全然回馈在谢氏子身上。”季景西漫不经心道,“你猜谢卓知不知道严岭与谢家的这份渊源?”

    信息量有点大,杨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她懂季景西在说什么,他就差明说谢卓入京后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然而哪怕他们之间早生罅隙,杨缱也本能地不愿将记忆里的师兄想得太过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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