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页法文手写材料周楚凝翻译得并不慢，可沈魏风听着听着心里陡然升起的一股焦急，觉得这个过程异常缓慢，但真等全部听完他倒陷入了沉默。
“要不要我写一份译稿？”周楚凝把材料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不必了。”
周楚凝也没坚持，像是完成了一份工作，有点轻松，又有点落寞，还坐在床边轻叹了口气，低下头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低声道：“我想回去。”
还沉浸在刚才的译文里的沈魏风一听这话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从下午到现在都是失态的，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该承担的身份和责任，陷在苏筱晚那难以确定的行踪和消息里不能自拔。
周楚凝主动过来只是帮他翻译了材料，多一句都没问，足见她心里的荒凉，他明白，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对妻子有多凉薄。
“对不起，我……，今天的事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提醒我，我没想到在这儿会……，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还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晚上我再想一想。你才刚来几天，下了飞机又一直病着，很多地方都没机会去，再住段时间吧，我们一起回去。”
沈魏风尽力去安抚周楚凝的情绪，尽量不提任何有关下午的那件事，但这体谅像石头沉入大海，无声无息。
周楚凝很淡然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最近身体不好，没有旅游的心情，哪里都不想去，昨天打电话给家里，听说我妈这几天也病倒了，我有点儿担心……”最后这句话听着声音很低，周楚凝应该是在强忍伤感，尽管父母的事有可能只是借口。
但既然提到了老人生病，沈魏风便没了劝阻的理由，他只好同意，再叮嘱道：“你一个人走又要拿行李又要转机，我也很不放心，少带点东西吧，尽量减轻些重量，回来我给家里去个电话，让司机在机场接你。”
周楚凝再不愿开口，点了点头起身要走，可不知为什么从不敏感的沈魏风突然感到心头一紧，看着周楚凝即将离开的背影，觉得有种惴惴难安在他腔子里翻腾着，他一把拉住了周楚凝，沉了口气低声道：
“今晚就在这儿吧。”
沈魏风的态度是犹疑的，但他开了口，也拦住了她，周楚凝知道这是歉意，也是敷衍，可敷衍又怎样？他的一颗心没办法给她，而且今天表现得明明白白，藏都藏不住，尽管这事是她没能狠下心来瞒着他，可结果还不是早晚的事？横竖知道了都是痛，而今晚留在他身边应该是那种割肤之痛吧。
想到这儿周楚凝有点怕，她微微挣扎了一下，然而沈魏风把她的手腕握得很紧，轻易挣脱不开，又因为这挣扎，她还是跌进了他怀里……
这晚黄瑜琼家二楼窗户里的月是一尾纤月，像窗花似的贴在那里，而那些冷的、冰的、烫的感觉就跟演员上台一般来回倒换着来，压根儿合不上这轻薄的月色，周楚凝在这淡淡的光里只觉得心口是酸的，倒也不怎么疼，就是这光影会让人眼含悲色，她看得出沈魏风眼里也是黯淡的，那一片片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却遮不住他的心，她轻抚过他的面庞也是凉的，没什么温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