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有猫的惨叫和疯子喘息的声音，猫咪跑得跑，不愿意放下同伴的，全被疯子抓住。宋梨闭上眼睛，不敢看，耳边的声音渐渐小起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睫，想要看看是不是疯子离开时。猛地对上一双眼睛，幽幽的，在黑夜里散发着绿光。“啊——”宋梨惨叫一声，霍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头撞进了陆泾川的怀里。满身冷汗，心如擂鼓。她战战兢兢，浑身颤抖。“阿梨？”陆泾川摸了一下女孩儿的后颈，湿漉漉的潮意，“做噩梦了？”宋梨根本不敢回想，脆弱的神经致使她身体疲软，瘫软在陆泾川的怀里，完全起不来。“把衣服换了，不然待会儿又要发烧。”陆泾川伸出手，解开了她身上病服的扣子。奶白色的肌肤在空气中裸露了出来，因为刚刚受了惊吓，肩头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灯光折射下来，还有透着淡淡的粉色。陆泾川眸光沉了沉，从管家帮她收拾的东西拿出来一件真丝睡袍，套在她身上。宋梨脑子里又昏又沉，病弱感将所有情绪放大，她满心委屈，那些负面情绪不断的压在心口上。楚楚真的很可爱。她其实从来没有针对过它，可是每当看见猫，她不可避免的就会想到在那个小山村里，那个废弃的屋子里，血肉模糊，还有那个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只是想想，她就毛骨悚然，几欲晕厥。这是她一生都克服不了的噩梦。陆泾川大概不知道，她有多恨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恐惧，为什么战胜不了这种恐惧。好多事情层层累积在一起，宋梨满心疲惫，她低垂着眼睑，低声说：“离婚协议书你再让盛澜准备一份吧，我签字。”空气一片死寂。宋梨半阖着眼睑，并未发现异样。“孩子的事情，我还会继续查。二百万我会还给你。”褚越和林珊听说宋梨醒了，林珊提议来看看，刚进门就听到了宋梨说的话。不可避免的，褚越和林珊都各有激动。要说最讨厌宋梨的人，大概就是褚越。只要陆泾川和宋梨没了关系，到时候怎么报复宋梨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陆泾川没应，褚越先开口：“不用麻烦，你说你的要求，你想要什么，我去医院楼下打印就可以了。”听到声音，宋梨掀开眼睫，看了一眼褚越。抛开包着纱布的头，站在她面前的褚越可谓是完好无损。“……”宋梨看向陆泾川，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陆泾川，她没有伤到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明知道我怕猫，却让我去陪她，她胡作非为之后，不用有任何想要认错的想法？”“和你们陆家人沾边的，是不是都高人一等？”陆泾川眉梢拧起。“不是，你要和我哥离婚，那么谁去印这个离婚协议书不一样，你非要盛澜过来干什么？”宋梨无法呼吸，尤其是陆泾川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身体了忽然涌起了无
限的力量，猛地掀开被子，做个一个非常没有礼貌的动作，她指着褚越，对着陆泾川道：“她撒谎你包庇，她骂人你纵容，她半夜三更把人吓到医院，你依旧一声不吭，陆泾川，你该庆幸我没有心脏病，否则她把我吓死了，你只能替她去坐牢了！”“你这么喜欢褚越，当初你娶什么老婆？和你的表妹互相恶心对方一辈子就好了！”宋梨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不顾陆泾川难看的脸色，“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碰见你们！真让人恶心，倒足了胃口！”宋梨说着，就哭了。她大步往外走，走到病房门口，撞见了两个人。陆老夫人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王妈扶着她，脸上的表情尴尬，显然刚才她骂陆泾川的话，都已经被陆老夫人给听到了。“外婆，你听到了，我们陆家庙小，哪里够装宋梨这尊大佛的？”褚越不放过任何一个煽风点火的机会。来医院之前，陆老夫人已经了解过了情况。陆老夫人面沉如水，她看着宋梨，面上都是威严：“梨丫头，可以和奶奶谈一谈吗？”五分钟后，苏晨雾办公室，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宋梨坐在她对面。她双手绞着睡裙，苍白的脸上，紧张一览无余。陆老夫人是正儿八经陪着老爷子在战争中浴血奋战过的人，她就算是对陆泾川、褚越再有什么意见，也不可能对陆老夫人有微词。算起来，她毫无家室背景，甚至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陆老夫人不嫌弃她，并且在她和陆泾川闹了矛盾之后，还站在她这边，她已经非常感激了。“梨丫头，怎么胆子那么小？”宋梨咬住唇角：“对不起，奶奶……”“不要说对不起。”陆老夫人低声开口：“一段关系里，女孩子如果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就不容易被人珍视。”宋梨茫然。没人教过她这些。小时候，在姜峰手下讨生活，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梨只会认错。唯一教过她道理的就是学校的老师，没人教她怎么当一个老婆，怎么谈一段恋爱。陆泾川把她带回家，给了她一个家，她以为是永远……可是都是泡沫，这些泡沫在林珊回来之后，瞬间碎裂，她以为她不是一个人了，可是现在又走到了一个被抛弃的死角。孩子没了，陆泾川如果也没有了。她真的就一无所有了。“你又没有做错。”陆老夫人说：“是阿川拎不清，他从小疼妹妹养成了习惯，这点，奶奶替他道歉。”宋梨摇头，她绞着手指，冷静足够的时间，低声说：“我不怪他。”“奶奶，我知道陆泾川不爱我，我也承认，我现在还死守着这段婚姻，除却是因为我爱他，另一方面存了利用陆泾川的心思。”她唇瓣颤了颤，想哭，又不敢哭。宋梨不是圣人，她不敢直面自己卑劣，却又不得不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