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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大聿番外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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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便是,皇帝整整一月都宿在皇后殿内。宫中众说纷纭,猜测君心。其中广为流传的说法是,皇帝有心想要提携皇后一族,以制衡朝内顾丞相的势力。连皇后都书信了几封,向苏长安提起此事。她自己也有些困惑。苏长安倒是明白。并不是众人猜测的种种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在现代生活过的父皇,对她的感情和对婚姻的观念早已不同。苏长安得赶紧回宫去宽慰一下自己母后,让她不要过多地担心。临行前,苏鸿渐拉住她,低声道,“你也要小心一些,皇叔现在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来都难以预料。”他和皇帝,还有陆景纯,早早就都加派了人手保护她。可苏鸿渐还是放心不下来,又提醒了她一下。苏长安点头,神情变得认真,“好。”自家这位心眼加起来比头发还多的皇叔,她还是明白的。可万万没想到,她这头刚答应了苏鸿渐,那头才进去寝宫更衣,打算换一身宫装去皇后殿内,转瞬就失去了意识。更没想到,她会比大军更快到草原。还是直接到了北狄军营里。*蒙在头上的黑布被拿下来后,苏长安看见了北狄王。连夜的奔波也并未让苏长安绝美的容颜蒙尘,有些凌乱的发丝和略显苍白的唇瓣,倒给她平添了份破碎美。与那双剪水长眸对上的瞬间,北狄王险些控制不住心神。他用刀柄抬起苏长安的下巴,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若大聿皇帝愿意将你献出来求和,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下。”镶嵌了宝石的刀柄嗑得苏长安下巴有些疼,她微微偏头,躲开了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冷笑道,“也不知你这份自信从何而来,有这做梦的功夫不如先考虑下战败后该割让哪几座城池作赔礼吧。”北狄王目露寒光,握着刀柄的手更用力抵着她的下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要杀了你轻而易举。”苏长安对上他的目光,丝毫不见畏惧,声音反而有几分嘲讽的笑意,“正因为轻而易举,可我却活到了现在。不就意味着你根本不敢杀我,反而要仰仗我作为谈判的条件么?”她不屑地扫了营内一圈,“若真如你说那般必胜,还需要用抓我一个弱女子回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苏长安话音一落,站在北狄王身旁的几位将领目光微动。站在左边的将领险些就要开口说些什么,被身侧的人拉住,这才又忍了下去。北狄王没料到她一介女流,对战况竟看得透彻。更没料到她能说出如此动摇军心的话。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了。北狄王收回匕首,掀开帐帘,“来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大聿的变动,不仅达官贵人感受到了,连京城的普通平民,也都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即便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影响,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根紧绷的弦和笼罩在京城上空的压抑气氛。他们不知的是,那根紧绷的弦,在福

宁殿已经断了一回。皇后的眼眶通红,显然是哭了一场。苏睿气压极低,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吩咐人压住消息。苏长安被抓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去。福宁殿一批人离开后,苏睿喊了声同样唇线紧抿,神情严肃的苏鸿渐,“太子。”苏鸿渐起身,“儿臣在。”苏睿:“你秘密带两队精英轻骑,即刻出发,务必将长安救出来。”苏鸿渐领命,离开了福宁殿。他走后,皇帝拿过纸墨,亲自手书,让人传信给陆景纯。又手书一封给镇守西北边陲的将军,让他随时待命,配合太子。必要时,不择一切手段,不顾一切后果,先将公主救出来。做完这些,皇帝将皇后揽入怀中,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喃喃道,“长安不会有事的。”现下能做的只有那么多。留守京城的兵力,一分都不能少。贤王显然是知道他们对苏长安的重视,才会精心部署,不惜用献祭的办法,在陆景纯出征当日,将她掳走。若不是自己重活一世,知道他的底细,自己必定会出兵营救,届时镇守京城的兵力便会薄弱,他好趁虚而入。苏睿儒雅的面容,现下冷得像浓得化不开的雪。*陆景纯和大军还未到西北,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加急密信。彼时,大军经历了连续的日夜赶路,正原地扎营休息。而陆景纯则跟几位将领议事。忽地,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交到了陆景纯手中。他一目十行地将信件内容看完,原本沉静的面容似覆上了一层寒冰,指尖捏着信件,将纸张置于火上燃烧。待信件全部变成灰烬后,陆景纯也将该交代的都对副将交代完了。而后大家便看见这位年少成名,战功赫赫的将军,跃上马背,绝尘而去。陆景纯年岁不大,可他一贯老成。众将望着他的背影,在脑海搜刮记忆,发现相识多年,也仅有此刻,在他身上看见了些属于年少轻狂的急切。陆景纯一人一马,将西北的漫天风沙撕扯开,在黄土地上疾驰而过。两日多些,他便到达了北狄军队驻扎处。陆景纯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望着前方营地的火光,眼底掠过一丝厉色。今日是北狄人一年一度的迎夏节,酒香伴着肉香飘到空中,营内尽是将士爽朗的笑声。在厨房炊烟彻底落下的一瞬,陆景纯一夹马腹,如离弦的箭般只身闯入北狄军营。他明明是孤身一人,却无人能阻,出入北狄军营如入无人之境,在北狄士兵后知后觉集结拿起武器之时,陆景纯已经到了主营,将剑放到了对方主将,呼和将军的脖颈上。脖颈上的寒光刺眼,稍有不慎,便会割破皮肉,呼和将军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反应过来的北狄士兵迅速将主将营帐团团围起,可望见此景,也都不敢动作。陆景纯征战多次,呼和将军自然认得,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靖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陆景纯

不想与他们废话,想到自小金娇玉贵的苏长安被关押在军营里,多一刻钟他都觉得心疼。思及此处,陆景纯手下用力,锋利的剑忍划入皮肉,溅出血珠,他的声音如剑上寒光一般冷,“公主呢?”正当呼和想要开口时,一个士兵连滚带爬闯进了主营,瞧见营内场景时,又将马上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陆景纯给呼和使了个眼色。呼和只得命那名士兵开口,“怎么了?”那士兵看了眼呼和,又看了眼陆景纯,战战兢兢开口,“大聿公主,不见了……”今日过节,有人也给他们守卫的人送了酒肉来。不料就让那大聿公主得了一点空隙逃跑了。陆景纯沉眸,手下动作极快,鲜血随着剑锋喷涌,转瞬间呼和便没了气息。他收回佩剑,灵敏地突破重围,重新跃上马背。他来时,北狄士兵毫无准备,让他安然无恙地闯了进来,现在不同了,他们人人手持武器,早已进入了备战状态。可让他们绝望的是,即便做好准备,他们也无法拦住陆景纯。他宛如来时一般,轻松地离开了军营,疾驰的马蹄掀起阵阵尘土,将他的身影掩盖。待尘嚣散尽,那抹身影也早已消失在浓浓夜色中。*出了军营后,陆景纯没有一丝犹豫,往中原的方向奔去。苏长安聪慧,她懂得如何分辨方向。待走出一段距离后,陆景纯放慢了速度,打算沿路寻找。长安逃出去不久,她没有马匹,大抵走不远。夜色浓重,他借着月华,眼睛没有放过任何一寸土地,细细地找寻苏长安的踪迹。寂寥的夜,荒漠里只有马蹄踏在黄土上的声音。不知找了多久,久到陆景纯牵着缰绳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心也在一点点下坠。他无法想象,若他找不回苏长安,该怎么办。陆景纯仰头望天,云层将月亮的光芒蒙住,似将他心底的希望也一并蒙住。若找不回苏长安……他想,自己依旧会回到军队里,帮助大聿打赢这场仗,而后与她一起,长眠于这片土地。低头收回目光时,那些悲伤又被他掩藏了起来。他会找到苏长安的,无论找到何时,无论是她的人,抑或是她的尸首。他都会找到她。忽地,一阵狂风刮过,掀起浓浓沙尘。陆景纯迅速伸手捂住口鼻,可依旧吸入了不少沙尘,咳嗽了两声。风过后,正当陆景纯打算继续找的时候,一丝微弱的咳嗽声随着将逝的风一起,飘入他的耳中。陆景纯屏息,仔细听,发现确实有咳嗽声。他翻身下马,把缰绳套在了一颗枯木上,脚步极轻地往声音来源走去。很快,他又听到了几声咳嗽声。咳嗽的人似乎隐忍了很久,到再也无法忍住,这才剧烈地咳嗽了出来。陆景纯加快了脚步,终于在一株枯草后,发现了将自己藏起来的苏长安的身影。她蜷缩在地,捡了不少枯枝堆在自己身上,加上夜色的掩盖,不仔细看完全看不

出有个人。若不是刚刚的风沙入鼻,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怕是连陆景纯也发现不了。陆景纯心中惊喜,大步上前,不料才刚走近,脚边便刺过来一把匕首,幸而他反应敏捷,才堪堪躲过。苏长安收回匕首,抬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来人是陆景纯。看见是他,刚刚紧紧攥着匕首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匕首掉落在地。铺在身上作掩盖的树枝散落一地,苏长安站起来,扑进了陆景纯怀里。陆景纯怔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当感受到怀中人在颤抖时,陆景纯脑海里那根刻着理智,刻着男女之礼的弦,彻底断裂。他伸出手臂,将苏长安紧紧地拥在怀里。他贴在她的耳畔,柔声哄她,“不怕,没事了。”当铺天盖地都是他熟悉又清冽的气息时,苏长安心下的恐惧逐渐被驱散。她很早便听见了马蹄声,初时她以为是北狄人,可仔细听了会,发现似乎来人只有一人。苏长安不免更担心,攥紧了刚刚逃跑时顺走的匕首。若是北狄军,顶多就是又把她捉回去罢了,现在的战况,他们不敢轻易伤害她。可若是别人……就难说了。遇上好人或许能将她带到附近的城池,可若遇上坏人,那她可能就真交代在这了。原本苏长安藏得好好的,谁料一阵风沙刮过,她不敢做大动作,加上又仰躺着,吸入了不少,止不住咳嗽了起来。当听见脚步声靠近时,苏长安便知道自己暴露了。越是危险,她的头脑就无比冷静,右手攥紧匕首,左手抓了一把沙尘,回想起前不久,陆沉渊特地差人教她的防身术,打算等人来时用力刺进他的脚,再将沙尘洒入他的眼中逃跑。她确实不清楚对方是好是坏。可无论如何,她都赌不起。陆景纯的怀抱,才让苏长安将那身防备尽数卸下,心中恐惧消散。转念,她又想起连日来的遭遇,委屈逐渐漫上心头。她从陆景纯的怀里挣脱出来,“你怎么才来。”苏长安知道他已经来得很快了,从京城快马传书,再到他赶过来,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可萦绕在心头的委屈无处纾解,她便控制不住地朝陆景纯撒气。话一出口,眼泪也夺眶而出。月光映在苏长安如玉的肌肤上,她眼眶通红,带着哭腔的那句质问绵软无力。楚楚可怜。陆景纯的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他抬手为苏长安抚去泪珠,“对不起。”,又将她再次搂进怀里。直到感受到苏长安的情绪稳定下来后,陆景纯才松开她,“回去吧。”苏长安扁了扁嘴,“走不动了。”陆景纯不假思索地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苏长安毫不扭捏,熟练地攀上了他宽厚的背。她的重量对于陆景纯来说不值一提,轻松稳当地背着她往回走。伏在他的背上,苏长安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苏长安循着气味找寻,发现他的颈边还沾了血。生

活在和平年代久了,再次面对这些东西,苏长安心里的恐惧和抗拒更甚。她身上的衣裙还是那天在城楼为他送别那套,苏长安从里面抽出帕子,一点点帮陆景纯把沾染上的血擦掉。冷风扑面,陆景纯刚刚消失的理智回笼不少。帕子一下下擦拭着,苏长安指尖的温度,透过丝绸帕子传到他的皮肤上。而此时他背上的全部温度,都来自苏长安。近日的遭遇让她看上去稍显狼狈,可身上的樱花馨香更像是沁入了她的骨子里,仍旧微微散发着香气,不由分地包裹着陆景纯。明知苏长安在他背上,无法看见,可陆景纯仍然下意识地把头垂得更低。生怕红得不正常的脸被发现。*很快,两人走回大道上,训练有素的马匹始终乖乖地在那等着它的主人。陆景纯将苏长安抱上马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冷风将他脸上不正常的热度驱散,他的脸色恢复如常。陆景纯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大聿的军队约明日才会到达。那今晚,先到最近的城池找处旅馆住一晚。做好决定后,陆景纯拉着缰绳,朝记忆中的方向奔去。不久,两人抵达大聿的西北边境城市,找了一间城中旅馆住下。简单清洗过后,苏长安脱掉鞋袜上床。近日的劳累和提心吊胆,苏长安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躺下后,她扯了扯陆景纯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走。陆景纯站在床边,为她放下帷幔,“我不走,我就在房里守着你。”帷幔应声落下。很快,烛光也被吹灭。眼睛习惯了黑暗后,苏长安透过帷幔,看见了陆景纯趴在桌上的身影。他可以治愈苏长安的一切不安。望着他的身影,苏长安陷入沉睡。一觉睡到了近晌午。阳光将屋内照得明亮,苏长安挡住眼睛,花了好一会才习惯有些刺目的光线。她起身掀开帷幔,陆景纯依旧坐在桌边。见她醒了,陆景纯抬头,“公主醒了,我喊人拿些吃食上来。”苏长安点点头,下床简单梳洗。很快,小二端着菜上来了。吃饭间隙,陆景纯跟苏长安汇报,“大军今晨已经抵达,在城外30里地处驻扎,吃过后,公主先随我回营,待太子殿下来了后,再将你带回京城。”苏长安小口喝着粥,“好。”两人都不是食量大的人,很快便都吃好了。陆景纯将准备好的幕离递给苏长安,“公主还是带上为妙。”苏长安接过,将幕离带好,把引人瞩目的容貌藏于飘扬的轻纱之下后,两人离开旅馆,朝城外的大军营地奔去。*那边,苏鸿渐快马奔波,离边境已经不远时收到了陆景纯的传信。看了信后,得知苏长安已经被救出来,苏鸿渐压低声音,把要对陆景纯说的话转告信使,随后调转马头,“回京!”陆景纯在信中喊他去把苏长安接回京城,可现在的情况,苏长安还是留在军营里好。留在他身边比留在京城安全多了。自家

皇叔心眼有800个多,京城里多的是他的爪牙,稍有不慎苏长安就可能陷入危险。苏鸿渐领着一队轻骑,才往回走了一会,便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往这边疾驰而来。她穿着翠色骑装,青丝翻飞在风中。苏鸿渐停下,挡住了来人的去路。叶紫勒马,发现苏鸿渐不知何时调转了马头,横在自己面前。苏鸿渐唇角噙着笑意,“你来干嘛?”叶紫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大聿那么大,我爱去哪去哪。”苏鸿渐凑近,“是不是担心我?”叶紫翻了个白眼,调转马头往京城方向奔去。苏鸿渐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自一个多月前就变得不对劲。也不跟她拌嘴了,天天没事就往她那凑。呼啸的风声将她被戳穿心思的慌乱掩盖,也将话送到了苏鸿渐耳中,“滚。”*苏长安被安置在离主将营帐很近的一个营帐里。安排了人手照顾和保护她后,陆景纯便和副将们议事及商量战术去了。他离开后,苏长安撩开帘帐,戴着幕离在营帐外坐了会。门外守着的士兵,虽穿着跟普通士兵一样,可苏长安能从他们衣领处隐约透露的标志认出,他们都是靖王最引以为傲的那队精兵战队,黑月骑的人。大聿士兵扎营的这处地方,是西北边陲有名的大草原,景色辽阔壮丽。可苏长安丝毫欣赏景色的心情都没有。从此处往西走,便是昨夜苏长安回来时的那片荒漠。穿过那片荒漠,便是北狄士兵扎营的草原,属北狄境内。战事还未开始,紧绷的气氛已经萦绕在整个军营,无论是谁,面上都不轻松。苏长安只坐了会,便重新步入营帐内。那些气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每个人紧紧攥住,让人难以呼吸。傍晚时分,帘帐被撩开,金光倾泻而进。陆景纯来了。在他身后,还带着一名侍女。陆景纯将苏鸿渐转告他的话告诉了苏长安,随即让侍女上前与她打招呼,“此处生活条件不如宫内,委屈公主了。”苏长安笑笑,“无事。”放在以前,她肯定会跳起来闹着回京城,最后结局多半是皇兄半路折返将她带回京城。可现在的苏长安,有了几世的经历,不仅心智成熟了不少,而且也更愿意待在陆景纯身边。想罢,苏长安的目光又毫不掩饰地落在陆景纯身上。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会开窍呢?苏长安落落大方地看着,倒是陆景纯被她看得不自在,还有些紧张,说完就退出了她的营帐。夜空辽阔,陆景纯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心跳声依旧如擂鼓。眼前的公文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在解读刚刚苏长安目光的意味。她不会以为,她留下是他的意思吧……毕竟太子是直接传话过来,也没留下手书什么的。陆景纯不免又想起昨夜自己主动回抱了她的情景。确实有些引人怀疑……可若重来一次,陆景纯也清楚自己根本没办法冷静地将那

样的她拉出怀抱。他的一切冷静,在遇到跟苏长安相关的事情,都不复存在。她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思来想去,陆景纯觉得还是得去找苏长安解释一下,确实是太子的意思。陆景纯想着,便站了起来。刚准备走出营帐,又停下了脚步。若苏长安没有那么想,那他主动过去解释,是不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短短时间内,他的心情忽上忽下了好几次。陆景纯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书桌前。自己平常那些冷静沉着,在面对跟她有关的事情时,竟是一点也不存在。大战一触即发,陆景纯强迫自己整理了心绪,重新拿起公文。当他静下心,真正专注下来后,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便渐渐被抛到了脑后。直到后半夜,营帐的烛火才被吹灭。*烛火吹灭,陆景纯刚想休息时,帐帘却被一双素手掀开。陆景纯下意识将手放到了佩剑上,剑微微出鞘。清冷月华透过掀开的缝隙落入账内,而伴着月光一起进来的,还有苏长安。见是她,佩剑重新入鞘,陆景纯上前询问,“公主怎么了?”苏长安伸手捏住他的衣袖,怯怯开口,“我害怕,我睡不着。”说罢,苏长安抬眼,湿漉漉的眸子在黑暗中与他对视。害怕确实有点,睡不着倒不至于。她虽看不见,可也知道,陆景纯派了不少人保护她。明里暗里都有。可她就是想来找陆景纯。衣袖被她轻轻拉动,陆景纯几乎没有考虑,“那我去陪你,待你睡着再离开。”苏长安低头掩住笑意,轻声应道,“嗯。”她生怕他会说出什么,让侍女去陪她的话。所幸,还不算太榆木脑袋。夜色浓稠,两人一同回到了苏长安的营帐里。苏长安重新躺回床上,陆景纯将灯烛吹灭,在她的床边坐下。苏长安与他对望一眼,陆景纯笑意清浅,“睡吧。”宽大的袖袍垂落在苏长安床上,她望了眼,便抓住袖袍一角,闭上双眼。呼吸着他清冽的气息,苏长安很快便沉沉睡去。待清楚听见苏长安平稳的呼吸后,陆景纯并没有如他所说那般离开。他抬起手,在她脸颊上方停留了一会,终是将手掌覆在了她的脸上。细嫩的触感于他而言很陌生,却让他止不住地迷恋。他的指尖在苏长安的脸上摩挲,似在临摹她的样貌,将她所有五官都用指尖丈量了一遍后,指尖落到了她柔软的唇上。比脸更柔软的触感让陆景纯的指尖微微瑟缩了下,而后再次轻轻地覆在上面。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他伸出双臂,将颤抖的苏长安揽于怀中时,那些隐忍多时的感情,就像是被屋顶压住无法往上生长的植物,终于冲破屋顶,迎着阳光自由疯长。而那份恪守的礼节的心,也再无法回到从前。阴沉无趣的他不配拥有这样明媚的人。可他却在妄想。*破晓前,陆景纯才离开苏长安的营帐。这日,两人只在午饭

时分见了一面。苏长安有侍女和黑月骑陪着,到附近走了走。而陆景纯则在营帐里待了一日,与其他将领商量部署。因着白日一直在处理公务,夜里倒是轻松了些。今日的公务早早处理完,可陆景纯却没有离开桌前,曜石般的双眸定定地盯帘帐。风声呼啸而过,烛火微微跳跃间,帘帐被挑开。外面的风灌进来了一些,很快又随着苏长安将帘帐放下,被隔绝在外。她的青丝因起风,被吹得些许凌乱,她似乎是睡到一半从床上下来的,身上披了件外衫,有些单薄。苏长安一如昨夜那般,怯怯地向陆景纯开口,“我害怕。”陆景纯刚走近,衣角便被她抓了起来。他撇了眼,玄色衣衫与她葱白细嫩的手指,对比强烈。陆景纯没有如昨夜般,与她一同回营帐,反倒带着她往营帐里走。主将营帐由一大一小两个营帐相连,大的营帐用作议事办公,相连的小营帐用作休息。陆景纯带着苏晓走的方向,正是他用作休息的小营帐。掀开遮挡分隔的帘帐后,苏长安看见了里面的陈设。贴壁放了一张床,床的斜对面有一张可供平日休息的小榻。陆景纯带着她走到床边,“若是害怕,你往后便宿在这里。我睡那边的小榻”苏长安与他对视,“可以吗?”陆景纯别开脸,不敢与她对视,“嗯。”此时,陆景纯无比感谢呼啸着砸过营帐的风声,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掩盖了下去。他确实是因为苏长安害怕,今日特地喊人搬了张小榻过来。可他也清楚,是他心底的妄念作祟。陆景纯不敢看她,怕自己的心思会被她洞穿,而后被她厌恶,被她疏远。可苏长安没有,她脱下外衫,躺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后,见陆景纯不动,“靖王不睡吗?”陆景纯颇有些僵硬地点头,将烛火吹灭后,心中的紧张有了黑暗作掩饰,逐渐消退,到那边的小榻躺了下来。呼啸的风不知何时停下,静谧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苏长安将自己闷在被里,糯糯开口,“靖王睡着了吗?”陆景纯:“没有。”苏长安将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去,“靖王可以到我旁边来吗?”见陆景纯没有回答,苏长安又颤颤开口,似在忍耐恐惧,“你离我近些,我还是有些害怕。”话落,苏长安听见他下塌的动静。房间里没有别的椅子,陆景纯索性将小榻搬了过来,将镂空雕花围栏那边贴着床,以作隔档。摆放好后,陆景纯方才重新上塌。他刚躺下,一只小手便从镂空围栏里伸了过来,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袍。黑暗里,陆景纯无声笑了。躺下不久,苏长安开口,“若是传出去,有损我清白如何?”陆景纯会这样做,苏长安丝毫没有料到。她还以为,自己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让他慢慢一点点开窍。说罢,苏长安侧身,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盯着他的侧脸。她很想知

道这个问题,陆景纯会怎么回答。陆景纯侧身与她对视,“不会传出去的。”苏长安:“若万一,传出去了呢?”陆景纯的双眸闪过厉色,语气似淬了冰,“那便杀到他们不敢妄议为止。”苏长安没有再追问下去,重新躺好。倒也确实是陆景纯一贯的做法。帐内再次恢复宁静,唯有二人的呼吸声始终清晰可闻。陆景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苏长安问出那句话的刹那,陆景纯很想说,他会娶她。可那是他心底的奢望。他害怕,倘若说出口,便全盘暴露了。他如何敢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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