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牛收的情境极其完美，和搬了空境过来差不多了。 荷苗儿心念间有它碎叨的解释介绍，和自己到了花城没什么差别。 “赵大人，怎么亲自来买粮？” 横十排纵十列的粮食集市里，一家粮铺子在掌柜亲自给客人装粮食，嘴里还不住恭维着。 “我交了班，顺路过来，省了家里专门跑一趟。” 被称为赵大人的，一手给银钱到掌柜手里，一手接过伙计双手抱着的粮袋。 “马上过年了，大人不去那边集市，买几斤咱花城的米？” 掌柜的和这位大人估计是熟人，热络地说些家长里短。 “嗨，我就是府衙一个小录事，哪里吃得起咱花城自产的粮。前些时候，别国的同僚出外差过来，闲了逛街时候，见了咱这边粮市，就惊呼浩大，等我带他去了那边的粮市，那位同僚极其盛赞咱国的强盛。” “那可不，总说天思国是无舍洲最强盛的国家，我觉着咱蕰恐国可不差多少！就说着粮市儿，咱这边只供应普通百姓是吧，可这场面……” 掌柜的立即附和起赵大人来，说着还扬起手臂，意思这十横十纵的市场，天思国都城，也不见得有。 赵大人也不着急走，就着掌柜递过来的板凳，粮袋子靠着凳子，自己和掌柜开唠。 “那边的粮市儿，啧啧，简直是一粒米值一个饼红甚至一毫银，就那么贵，都还卖的经常供不上！” 赵大人一边夸赞感叹，一边牙疼似的咧着嘴。 掌柜的已经捧了一杯茶给他：“您可说吧，那边的场子，有咱这边儿两倍大了……进出的倒也是全国各地和无舍洲各国的车马。” “呵呵，人家那边儿进出的，可都是全无舍洲的权贵人家的车马，你以为和你们这边儿的场子似的，倒也是全国甚至各国的车马。” “嘿嘿，赵大人说的是，咱这边儿只是进货，进来普通粮食供应普通人吃罢了，人家那边儿的可是出货，送出去的都是和银钱一样的花城自产粮，啧啧，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回呀！” “哼哼，我也馋的很！人家那边儿场子的粮，各国权贵都排着队定好了的，你说过年给家里买着尝个美是吧，哼，我得不吃不喝饿几年，才能买几斤！” 赵大人牙疼的更厉害似的，嘴咧的脸颊酸，喝了口茶咽了。 “嗨嗨，大人严重了，您怎么着，也比我们这些人强，稍微紧吧紧吧，还是能吃得着的。” 掌柜的会做人，自己一个小屁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或者亲朋就和这种人挂扯上，不管怎么样，平时好好奉承着，总不是坏事。 “嗨，也就和你这么闲磕牙，不说了！” 赵大人起身，拍拍屁股，扛上粮袋子走了。 “掌柜的，这位录事就是曾经跟着公良家的仆从？”刚才帮着掌柜给赵大人装粮的伙计，一边收着板凳茶杯，一边好奇打听。 “嘴收着点儿，即便人家现在还是仆从，但是是公良家的，也比咱这些人高等！” 掌柜的怕伙计嘴不严，在外头说了，招来祸事，警告过了，还用手拍了拍伙计的嘴巴。 “嗨，二舅，我这不单只问你了么，还和谁说去。” 原来伙计还是掌柜帮衬亲戚的孩子。 “那也不能多说，在蕰恐国，别说数一数二的城府，就是数三数四数五的城府，也是人家公良家掌管着说了算！” “二舅，我晓得晓得，不也想哪天，能寻了门路，给公良家当仆从呢么。” 舅甥俩说着，进去自家粮铺子，整理去了。 花城公良家，和家主同出一支的宅子里，内院深处，有女孩子百灵鸟鸣一般的笑声传来。 “明日的诗会，我定要胜过李玉！” 一个才八九岁的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踩在椅子上，和一桌子的姐妹宣称道。 “就你，天天只知道捉鱼逮鸟的，能把人家李玉写的诗念通了，就是好的。” 紧挨着她的，和她年纪相仿，与宣称的女孩子不同，这个姑娘在椅子上坐的稳当，小不丁点，还摇着个团扇，手点着“捉鱼逮鸟”的姑娘，嘲笑不已。 “哼，你有点尊卑大小没有，我是你姐姐！” 先头的小姑娘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喝着那个团扇妹妹。 “粉糕上来了，你俩再不吃，就没啦！” 对面十二三岁的一个小姐姐，手里拿着晶莹的糕点，冲这俩招呼。 果然，仆从刚刚端上来的粉糕盘子，已经空了一大半。 互相挤兑的小姐妹俩，忽地都扑身去拿。 “就你俩，还掺和什么诗会！能顾好自己吃就挺好！” 一桌子的女孩子都笑哈哈地说她俩。 “哎……粉糕真好吃，我顿顿吃都不腻！” “粉糕是好吃，还金贵，咱们家也不能谁都顿顿吃，你既然自己都吃不够，上回我怎么见你藏了给悯丫头？” 姐妹俩就是有好吃的也堵不住嘴，那个团扇妹妹逮着机会就揭自己姐姐短处。 “要你管，我是抢了你的粉糕给人了？还是占了你的份例让你吃不饱了？天天那么闲，不自己琢磨学问，尽盯着我做什么？” “我乐意！你不说了你是我姐姐吗？我不盯着你盯谁？” 说着说着这俩又掐起来了，眼见得就要置气了。 “哎呀，绿晶果子上桌了。” 一声惊呼，大家都不理会这小姐妹的争执了，齐齐拿了小碟子去盛果子。 那叫绿晶的果子，果如其名，绿莹莹和翡翠磨了粉做了点心似的，咬一口在嘴里，仿佛含化了魂丹，美味的气息顺着每一个汗毛孔，渗透到身体里去。 “别帮我盛啊我告诉你，每回你一打这帮我的主意，都会揩走一半点心！” 宣称要诗会战李玉的小姑娘，晃着一个小棉花拳头，和那个团扇妹妹示威后，自己踮着脚，从大桌子中间的盘子里，拿了自己那份绿晶果子。 估计被团扇妹妹骚扰的有了经验了，一手护着，一手就着碟子，飞快地把果子塞进嘴里。 “切……看你那吃相！我就是为了你吃的文雅些，每回帮帮你吧，你看看你那小气劲儿！知道的还说是我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表妹呢！” “团儿你怎么说话呢？你姐姐好好的，怎么就成了你表妹了？！ 座首看着十六七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是这桌年龄最大的，虎着脸训斥一句。 那个团扇妹妹就瘪瘪嘴，半低下头，团扇也不摇了，攥在手里撕扯。 要不是那扇子是上好的丝绢做的，说不定就已经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