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鸡的店是在城东的小巷子里, 老居民区。刚好Kiya住在这一片，所以推荐的。顾晋诚根据导航开过去。居民区外面有街边的固定停车位，黑色的豪华跑车带着两台奔驰，先后徐徐开进去的时候, 轰动了一条小街。顾文越感觉情况不妙, 他还想要不算了, 但帽子已经扣上来, 还有口罩。他只得让顾晋诚也戴好口罩。顾晋诚帮他将羽绒服拉到下巴处, 再将围巾裹着才下车去开车门。四个保镖, 留两个在车里，其他两人跟着两位少爷下车，也都戴着口罩。他们跟得远, 不仔细看一般人不知道是保镖。大冬天的下午四点左右, 行人少，主要还是周围的居民以及沿街开店的商户，基本都是中老年人。他们第一反应倒也不是拍豪车照片, 就是探头打量, 稍微夸张点就是去叫人来看看这么好的车。“这么有钱的人，跑我们这里干什么？”“买东西吃啊？不见得啊, 我们这里有什么好货色？”“是不是谁家儿子赚钱回家了？还是两个！”“帽子口罩戴这么好，脸都看不到了, 个子都蛮好的, 小时候牛奶没少喝吧。”顾文越被顾晋诚揽着，看手里的屏幕, 显示就在巷子里。两人迎着好奇打量的视线往里去。他还没来过这一带, 周围安宁清净, 老人们走路慢悠悠, 沿街店铺则是什么杂货都有，偶尔还有一两只猫儿蹿过，加上是冬日傍晚，四周围透着简单的生活气息。“这儿好像很适合过日子。”——就跟黄杏古村一样。顾晋诚指了指一侧：“这儿是以前的主城区区，市政规划里这部分是保留区域，基本都是老本地人，以老年人为主。这条巷子往前是一个大广场。”顾文越听他说话，有种对这里了如指掌的感觉，随口问道：“那你还用导航呢？”顾晋诚揉他肩膀，侧过脸往他脸上碰了一下：“我只在规划上看到过，没来过。”顾文越揽了一下他，笑呵呵地说：“那感情好，我们俩一起走这条路。”——以后，还会有很多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顾晋诚听着这话，心里暖，把人搂得更紧。手撕鸡的摊位就在前方，很窄的上铺位置，干净敞亮，有个个子不高的穿棉服的老太太在忙。店门口有个长条木头招牌，“陈老太手撕鸡”玻璃窗里挂了金黄流油的鸡，刚靠近些就能嗅到香气。顾文越拉着顾晋诚：“就这里！”玻璃窗上写着“每日供五十只，先到先得不预约，每人限买一只”。老太太头也没抬地说：“还剩两只，几只啊？”顾文越把顾晋诚往后推了推：“我一只，他一只！”老太太抬起脸，头上戴一定粗针毛线的蓝色帽子，鬓角有白头发，笑起来慈祥：“是吗？你们不是一起的啊？”顾文越弯了弯眼睛：“刚一起，现在不一起了。”——他被
身后的男人捏了捏手指。老太太没说什么，动作很利落地开始取玻璃柜里的鸡。她随意扫了一眼两人，叹气：“从别的地方来的吧？这么冷的天，其实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一只鸡。”顾文越还第一次听见卖东西的人说自己东西呢，笑着问：“我是朋友推荐的，她住这附近。”老太太戴上全新的一次性手套，开始撕鸡肉，动作很快，一点看不出是个老年人。“是吗？那下次叫她带给你吃啊，你不用自己来。太冷了。”她都准备早点收摊回家。“好呀。”顾文越笑着回应，扭头看看身后侧的顾晋诚，见他视线往旁边去，便问：“看什么？想吃其他的吗？”顾晋诚微摇头：“没有。”他往前站一步，肩膀挨着顾文越，“冷吗？”顾文越摇摇头，他全副武装呢，怎么会冷。要不是这么寒冷的天气，他都有些好奇想去前面的广场看看呢。老太太道：“调料给分开装，要吃自己蘸。辣椒面，还有酱汁。”她一边将打包盒收拾好装进袋子里，递过来的时候说，“好吃也不用给老太婆宣传，一天就五十只，辛辛苦苦大老远跑过来结果卖完了，反倒是我不好了。”顾文越一边笑一边接过：“老太太您真看得透彻。向您学习！”老太太摆摆手：“再会吧，单冷着吃也行，回家热一热也好吃。”“好的知道了。”顾文越乖乖地点头，他怕自己裹得严实，点头的幅度还挺大。里头的老太太见状也笑笑，一看就是个挺听家里长人的好孩子，说话的语气态度就讨长辈喜欢。顾晋诚要去拿手撕鸡的纸袋，顾文越不给：“我拿就行。”买到好吃的啦！两人往回走，忽的，顾文越见他停了步，正好奇，扭头就看到一家小小的花店。顾文越想，所以刚才他就在看这家花店了？顾晋诚揽着他过去。顾文越笑着打趣：“给谁买花呀顾总？”顾晋诚手掌在他肩头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揉了揉，另一只手去拉玻璃门，头也没回过来，口中却不疾不徐地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给我心上人买。”低沉的声音如琴弦拨动，沉沉的，带着分量。“……”顾文越没来由地愣怔，心里像是有一只软绵绵的小兔子被抱个满怀，欢喜极了。顾晋诚扭头，清冷的凤眸眼尾微挑：“今天你来选怎么样？我只负责付钱。”顾文越若不是被口罩挡住，真想凑过去给他用力亲一下，甚至啃一口。——他们家顾总可真是充满迷人的魅力啊！花店实在是太小，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走进去，整体都局促起来。店里的老板直直地看着两人站起身来，连忙说：“我这里，随便卖点家里的绿植的，没有太好的花，都是绿萝虎皮兰之类的。”她指了指后面，尴尬地说，“后院有鹦鹉和金鱼。”顾文越道：“没事。”——买菜回家的路上，买一些花的话，花也不
用太金贵，那一顺手的生活趣味似乎更重要些。诚如老板所说，鲜花少，不见玫瑰，最好的花算是居家常备的香水百合。顾文越要了一大把，笑着对顾晋诚扬眉，轻声说：“顾总，掏钱吧。”顾晋诚取出手机支付。钱款到账的清脆提示音在整个柜台边响起，老板简单说下香水百合怎么养护和处理花蕊等。虽然家里有佣人，但顾文越听得还是很仔细，等她说完才挥挥手：“谢谢。”老板能感觉到这个戴帽子口罩的男人很和善，但是另一位的气场有点强，一看就不好接近。她等人离开店里，还往门外看一眼，心道，这是怎么摸到我们小巷子来的？顾文越单手抱着花，手撕鸡就被顾晋诚拿走，因为顾晋诚要牵着他的手走。踏着暗淡下去的夕阳，顾文越看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再看一眼怀里还没有绽放的百合花，都忍不住哼了哼黄梅调子。这样走着，像是可以沿着旧街走到日落、夜晚再及黎明，而后又是下一个黄昏下一个日出，好似永远也走不完。“顾文越——”身后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在巷子里显得无比清晰。顾文越扭头看过去，是几个捂着嘴笑的女孩子，他下意识地抬起牵住顾晋诚的手，用力地抬高同她们挥挥。有人按下手机相机的快门，在巷口斜阳余晖中记录下两个年轻男人握手的照片。她们并没有跑上去，只是在原地用力地挥手。有人大声道：“好幸福啊！”随后是一阵笑声。顾文越笑着将怀里的百合推了推——是啊，是好幸福。-等坐进车里，顾文越解开围巾帽子，语气轻快：“回家~”顾晋诚帮他摘掉手套：“粉丝吗？”“应该吧。”顾文越不确定，“真可爱。”——那样热烈地喊着夸他幸福，算是对陌生人的一种很美好的祝福吧，一定是很棒的人。顾晋诚用手指指背揉过他微凉的柔软的脸颊：“那肯定是你的粉丝。”——可爱的人拥有可爱的粉丝，很符合逻辑。顾文越笑笑，偏过脸“啊呜”作势要咬他的手指，结果他躲得倒是快。黑白分明的眼睛觑他，他就乖乖将手指送过来。“手不干净。”“不干净你也揉我脸？”说完，顾文越低头在他手背亲了一下，“开车吧！”顾晋诚想亲他，可是这儿不合适。因为路边有个穿着军大衣的大爷再指挥他们赶紧走，动作冷酷无情，丝毫不因为他们是谁开什么车在做什么而所动。等开出老街，顾文越拍了一张手撕鸡的外盒照片发到群里。KKKKKiya：【？？？？？】顾文越：【你怎么这么快？】KKKKKiya：【我正想找你，明天吃火锅别忘记带崔英啊】【你去买手撕鸡了？那不是就在我家附近？？？？】【你自己去买的吗？？？】顾文越拍了一张手掌搭在方向盘的照片。“拍给谁看的？”顾晋诚瞥他一眼。
顾文越笑着发消息：“Kiya问我是不是自己来买的。”照片刚发出去。KKKKKiya：【哦NO！不要喂我吃狗粮，我已经吃撑了！！！！】安雪：【哇哇哇哇】丁海：【哥，你这样出去没人发现吗？】顾文越想起刚才的事情，惊讶地问顾晋诚：“你说叫住我的人，是不是因为认出你来了？”否则不可能认出他来的，他穿得可太齐整了，顾晋诚只戴口罩，露出的眉眼和整个人的气势都太强太鲜明。他孩子气地嘀咕一句：“呵，就你暴露！下次不带你出门了。”正等一个红绿灯，顾晋诚揉一把他的耳朵，慢条斯理地以低沉的嗓音淡然道：“好，那就在家上床，哪儿也不去。”“咳咳咳咳……”顾文越被自己呛着，这个人怎么可以语气如此漫不经心地随口说出这么直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