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枫到达约定地点，就被守在黑纱酒吧的一服务生拦住：“可是叶先生？”“是。”服务生领着他穿过灯光摇曳的低暗行人道，进入一条偏廊，最后在一处包厢前停住：“咚咚！”许是听见敲门声，门被打开出现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服务生立即错身让开，“叶先生到了。”对方点头，视线投向程枫，当即转笑：“叶先生快请。”话落，将门开的更大，并让开路。程枫睐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包厢光线一如外面低沉，但还是看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慕宴礼见程枫来，马上将坐在身侧的男子推到一边，拍了拍示意程枫来坐。他也不好推脱，毕竟是慕家的人。这边刚落座，慕宴礼马上给他倒了一杯洋酒。程枫拒绝：“我开车。”“没关系，找代驾。”慕宴礼顶着一张与慕宴铮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可行为却与之有着天差地别。程枫突然开始担心，叶鉁以后嫁给他，这日子当真能过好？在他的再三劝说下，程枫忸怩接受。一杯酒下肚，他又倒酒，程枫表面平静，内心充满反感。叶鉁不满意这门亲事，看来是有原因的。端着身子，程枫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有五六位，个个身着名牌，神情痞气，非富即贵。“你们随意玩，我有事跟叶先生谈。”或许是怕冷落了他的那些朋友，慕宴礼招呼他们活动不单单限制在这里。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行人几乎都是放下手里的酒杯，接连出了包厢。一时间，包厢内便只剩下慕宴礼和程枫。程枫走神之际，慕宴礼端起一杯酒跟他碰杯。“我听说你之前也是榕城人，而且姓程？”一杯酒下肚，慕宴礼率先开口。程枫捕捉到他眼底的得意，脸色一点点变冷。“个人私事不方便透露。”慕宴礼忽略他的态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忽而转了话锋：“你现在负责项目，那以后就是你我对接。”程枫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好不给面子，“慕总说，慕氏与我对接的人，可以随我挑。”“是吗？”慕宴礼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准备娶了叶鉁，那项目可就跟他再无关系。本来还得意的神情，渐渐变得郁闷。“我以为，等我跟阿鉁结婚后，这项目进行起来会更简单。”“我姐现在已经不再管理叶家的事，她要全心全意准备结婚。”慕宴礼听着程枫的话，端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低着的眉眼更是直愣愣，仿佛一瞬间不会思考。程枫察觉他的异常，刚以为他是不舒服，还没等靠近，慕宴礼抬头，神色恢复如常。“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稍作一会儿。”不等程枫说话，他已经起身快步出门。外面走廊尽头，慕宴礼待在一处清净的地方，拨通了他爹的号码。“睡了没？我有点事，要跟你说。”“你说。”那端，慕云庭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刚经
历过什么大的运动。慕宴礼警惕地扫了一眼身后，才压低了声音：“叶鉁现在好像脱离了叶家，以后这叶家的事恐怕都是那个程枫在管。我们是不是计划泡汤了？”“……谁说的。”“程枫，我刚把他约出来，他亲口说的。”“我说你是不是猪脑子，叶鉁就算是个女人，她也姓叶。叶家从一开始以为没有男孩，所有产业都是叶鉁在负责，你以为单凭一个半路认回的儿子就能颠覆叶家？我说你蠢，都是在夸你。你要是有慕宴铮一半的脑子，至于被他一直压着。”“……”慕宴礼被批，无言以对。半天，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先结婚！”慕云庭压制许久的火气终于爆发，慕宴礼没敢二话，慌忙挂断电话。稍作平息后，才返回包厢。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程枫见他迟迟未归，准备离开。刚要开门，门从外面推开，慕宴礼笑着走近，“不好意思啊，电话打的久。”程枫可不跟他嘻嘻哈哈，他看了一眼腕表，神情凝重：“太晚了，我明天还有事。”说着就要越过慕宴礼，往外走。慕宴礼本想阻拦，想到他父亲的话，只好作罢。“需要我帮你叫代驾吗？”“不必。”程枫走出去，又返回来，冲他认真说道：“婚前，我不管你怎么放荡不羁，但是以后跟叶鉁结婚，势必要好好当一个丈夫。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三更半夜还在酒吧游荡。”慕宴礼被说的一愣。长这么大，除了他爸妈，还没人敢这么管他。望着程枫远走的身影，慕宴礼斯文的面容，渐渐变得阴寒。外面，程枫走出去，一阵寒风拂过，冷的他赶紧拢紧衣服，朝自己的车走去。坐进车里，瞬间酒气弥漫整个车厢。程枫迟疑一下，要不要叫个代驾。想到是深夜，应该没有交警查车，他放弃念头，刚准备启动车子，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位弯腰捡垃圾的老人。程枫感慨底层人的不易，可在驱车经过时，他猛地踩了刹车。尽管酒吧前的行人稀少，但还是引来注目。程枫身子朝前倾覆，等淡定下来，他愣住了。外面那位老人，有点眼熟。在车子静了片刻，他推门下车，一把将人拉起。“谢叔？真的是你。”谢广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每天晚上来这边捡废品，没碰到自己的女儿，反倒是碰到了熟人。“你认错人了。”瞪着惊悚的大眼睛，谢广坤挣脱了程枫的拉扯。拎着废品袋子就要跑，可刚还没两步，就又被程枫拽住，“谢叔，发生什么事了，你如今怎么……”程枫借着马路边的路灯，打量了他的衣着，脏旧不说，还有些破烂。昔日，谢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倒在榕城也算有头有脸，现在看到谢广坤这样，他多少被震惊。“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僵持半天，程枫拉着他要回车
里。那知谢广坤依然态度坚决，一边挣扎一边喊：“我要在这儿等人，我等人，我等我的女……”最后一刻，谢广坤猛地挣脱，重重摔在地上。顾不得疼，抓起废品袋子就跑。程枫整个人好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半天收回手，喃喃：“他等人……等女……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