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军跟着进屋，夏小若抱着林大宝，那蜜饯果子哄林大宝叫背诗。 贺燃坐在门口摆弄林大宝的木头玩具枪。 王琴在厨房里烧柴火，做饭。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儿，根本就没人理他。 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被挑衅，林大军用力咳嗽一声，先表明了下自己的存在感，然后问夏小若，“你咋回来了？明天不是就该报道上学了？报道得考试，你也不好好准备准备？” 夏小若抬头，应付一句，“那我走？” 林大军赶紧摆手，“坐下坐下，我就问问，看你还急了！” 又想到自己家里的仨小子，俩儿子上高中，说是成天学习，可双休日都不知道回家，还不如小若一个当外甥女的，还知道拿着果子点心回来看看他。 伸手正要那一块放在桌子上的点心，可下一刻，夏小若就把点心全部拿起来，一手拎着点心盒子，一手抱着林大宝，往厨房走，“走吧大宝，咱去让妈妈也尝尝好吃的！” 就是不给林大军吃。 林大军都被气笑了，到底谁才是跟她有亲缘关系的人？ 到底谁的胳膊肘往外拐？ 再一想王琴也不是外人，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去找贺燃聊天，“你爸高血压，去县里医院检查了，结果咋样？” 贺燃还算是有礼貌地应了声，“他没事。” 就是太贪财，总想着让他娶那个肉联厂副厂长的闺女。 林大军叹口气，“唉！其实我也跟你爸说了，人年龄上来了，就要少喝酒，我现在都不喝了，你都不知道，上次我喝醉了，脸整个都是紫的！卫生所的人给我吊水抢救过来，太吓人了，这日子过得刚好一点，可不能因为喝酒把身体弄垮了。” 絮絮叨叨。 也没有把贺燃当小辈，要教训的意思。 贺燃刚嗯了一声，厨房里就传来夏小若的声音，“贺燃，来吃饭了！” 林大军早就闻见红烧肉的香味了，跟着贺燃一起去了厨房，看着厨房里四方桌子上红彤彤，香喷喷的红烧肉，大白馒头，还有自家辣条厂里做的大辣条，就决定不生王琴的气了，坐下来好好吃饭。 可刚要坐下，却发现没有自己的位置。 王琴，夏小若，贺燃，都做的好好的吃饭，没人理他，屋里之前的凳子，也都找不到了。 “啥意思？不让我吃饭？” 真不让他吃饭？ 王琴冷冷道，“你不是挺厉害吗？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说我做的不对，以后，这儿不仅没有你的饭，厂里的事儿，我也不再管了，你厉害，你自己去管，我管不了。” 林大军指着王琴，“你……” 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跟王琴吵架，连着说了几声，“好！” 就转身走了。 夏小若跟贺燃吃过饭，陪着王琴说会话，也该走了。 因为家里舅妈和大舅舅吵架，夏小若从来到现在，都没有好意思说要钱的事儿。 钱的事，她可以再想办法，但绝不能再因为钱的事儿，让大舅妈和大舅舅矛盾加深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临走的时候，王琴偷偷把她拉到一边，塞给她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硬邦邦，沉甸甸的。 夏小若摸了下，里面竟然是钱！ 再打开看，净是五十，十块，一百的钱，看着得有好几千的样子。 “这是……” 王琴小声嘱咐她道，“这是咱之前开辣条作坊时候的收入，五千块钱，我本来想着替你存着，但也知道你注意大，这钱你拿着，万一有用了，就拿着去用，家里这边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夏小若本以为这些钱都用在办厂上了，没想到王琴会主动拿出来让她用。 她虽然这次回来是要钱的，但也是以借的名义，回头等她在饼干厂入股的分红下来了，就能很快还掉这笔钱。 “谢谢舅妈。” 舅妈把她当亲人，才愿意主动把钱拿出来给她，让她用，她也没跟舅妈客气，最终收下了钱。 王琴把夏小若和贺燃一直送到村口，夏小若发现，自己坐在贺燃自行车后座上，都走出很远了，王琴的身影，还站在路口，看着她。 她心里暖极了。 在亲妈不在身边的时候，舅妈给她太多关于母亲的温暖。 路上，夏小若把王琴给她钱的事，告诉了贺燃。 她怕贺燃骑车颠簸，就一直揽着贺燃的腰，贺燃忽然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她能明白，贺燃想表达的意思。 就是让她放心，他不会辜负她。 更不会亏待她。 她把脸贴在贺燃后背上，问他，“贺燃，明天开学考试，你感觉能考多少分？” 贺燃后背顿时一僵，然后开口，“零分。” “我认真的，你要是考零分，我就也考零分，反正我要跟你一个班上课。” 她威胁他。 可谁料，贺燃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行啊，咱不仅要在一个班，最好还做同桌，咱俩天天也不用听课了。” 那怎么行？ 夏小若想跟贺燃一个班级待着，就是想监督贺燃学习，贺燃要说做同桌不学习，那她图什么？ 反正就是她一跟贺燃提学习，他就没好脸色。 “我想跟你一起考京城的大学。” 她语气很憧憬地说，“我特别想去天安门广场看看，再去故宫，长城，博物馆，最好能考上清北大学，听说清北里面有很厉害的老师，还有全国各地读书厉害，脑子也聪明的学生，那里的世界，比咱沙河县这种小城市要精彩得多……” 贺燃骑着车子，听着她说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去过京城，坐在大货车的副驾驶上，匆匆瞥了一眼距离还有很远的天安门……前头的街道。 也听人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 京城确实好，但他却没想真正要扎根在那里三四年，甚至更长时间。 并且，现在夏小若说这些，就跟开玩笑一样，他嗤笑道，“从恢复高考到现在，你知道沙河县的学生，有几个考上京城的大学？” 沙河县在豫东，豫省没有什么好教育资源，大部分人都是农民，要种地，要挖水库，修路，哪有条件去培养大学生？ 就连给学生上学的老师，有些都不一定是大学生。 更何况还要考英语，整个县一高的老师，英语老师的水平也仅限于能看得懂试卷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