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外人都道他父王是个绝世好男人。
不仅扶正了他母妃，还洁身自好，不纳妾也不流连烟花之地，只宠他母妃一人，羡煞了上京女眷。
可顾云烨知道，他父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只钟情于顾云浮母妃一人。
顾云浮母妃死后，他父王的心也跟着死了，谁也无法再进入他的心，包括他的母妃。
“父王把这画给我吧。”顾云浮不容拒绝道。
平宁王扭头看他，浓眉紧蹙道：“我今日才翻出来，且让我念想念想，过些日子再给你。”
话说到这份上，顾云浮也不好再硬要，只能作罢。
他知道，比起他，他父王更思念他母妃。
“没想到母妃对画的造诣竟如此之高，我还当真以为是大家所作。”顾云烨由衷的感叹。
顾云浮的母妃离世前，顾云烨已经开始记事。
在顾云烨的记忆里，顾云浮的母妃是一个大度，和善，纯良，温柔的人。
即便顾云烨的母妃以龌龊手段成为了侧妃，并且生下了顾云烨，但顾云浮的母妃也从未薄待过他们。
并且待顾云烨就如同亲生孩子般，与顾云浮一视同仁，十分宽厚。
反到是顾云烨自己的母妃，从小对他要求极为严苛，不允许他任何一点输给顾云浮。
“是啊，她当年与你们姨母，可是有江南双姝的美称。”平宁王看着画，如同看到了作画人当年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容。
他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游历江南，邂逅了顾云浮母妃。
“那父王当年是如何打动母妃的？”顾云烨好奇。
顾云浮母妃那般才情卓然，性情温婉善良的女子，当年定然是风华绝代，爱慕者不胜枚举。
“当年啊，我对你们母妃一见倾心，但她对我却不屑一顾……”平宁王忆起往事，侃侃而谈。
同样挺拔俊朗的父子三人，在一个平凡的夜里，就这样盯着一幅临摹画，絮絮叨叨的看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站累了，口说干了，父子三人才走到椅子前坐下喝茶。
一杯茶见底，平宁王放下茶盏道：“前几日夜里，为祸上京多年的灰帮被一夜灭门，尸体不知所踪，此事极为离奇，云浮可知晓是何人所为？”
平宁王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玄机楼知晓天下情报。
而顾云浮，是玄机楼的主人，所以他定然是知道的。
对于此事，顾云烨也充满困惑，定定的看着顾云浮等着他解惑。
在两人的注视下，顾云浮放下茶盏，薄唇轻启淡然道：“我做的。”
“什么？”平宁王和顾云烨大为震惊，怀疑他们听错了。
震惊之余，顾云烨想起什么，猜测道：“所以那些尸体消失，是因为清影的化尸水？”
之前杜清影送苏遇回塞北，在城外遇刺时，他曾见顾云浮用过一次化尸水。
但顾云浮与灰帮素无瓜葛，所以顾云烨没有往顾云浮身上想。
“是。”顾云浮淡淡颔首，大方承认。
平宁王听的一头雾水，疑惑道：“化尸水是什么东西？”
顾云烨解释道：“是清影炼制的一种毒药，能在倾刻间将尸体化为黑水。”
“将尸体化为黑水？世上竟有此种毒药。”平宁王惊异不已。
他活了半辈子，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虽从未见过，但仅是听听，就觉得可怕。
杜清影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儿家，竟会炼制如此狠毒的东西，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我第一次见时，也同父王一样震惊。”顾云烨回想起顾云浮使用化尸水的情景，心有余悸。
虽觉得不可思议，但平宁王很快镇定了下来，看着顾云浮一脸沉凝道：“你为何要如此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如此惊天的命案，若让皇上知道是顾云浮所为，定然不会放过他。
皇帝生性多疑，绝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更无法容忍有人挑衅他的威严。
“是啊大哥，你与灰帮并无仇怨，为何要将他们灭门？”顾云烨也很是不解。
平日里顾云浮做事极其稳重，有什么大事都会同他们商量。可这次，他行事鲁莽妄为，事先也没有知会他们。
被两人质问，顾云浮抿了抿唇。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他是同杜清影争吵后心绪不佳，心血来潮想杀人将灰帮灭门的吧？
想了想，顾云浮开口道：“灰帮背后的主子是赵将军，赵雨灵曾买凶刺杀过清影，所以这次的刺杀，我怀疑与赵将军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就灭了灰帮，报复赵将军？”顾云烨揣测。
“是报复，也是警告。”顾云浮隽脸冷沉。
平宁王沉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你为清影出气报仇，我并不反对，但如此贸然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父王放心，我做的很干净，他们查不出来。”顾云浮十分笃定，毫不担心。
看着一脸坚定的顾云浮，平宁王叹道：“罢了，下次切不可如此莽撞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唯有嘱咐一声，再派人暗中留意，随机应变。